這是她第一次說出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被折磨了一個星期之久,這才是她第一次開口。
無數次話到了嘴邊,都被她含著苦澀的淚意咽了下去。
她不願意說傷他的話,哪怕他所有的行為都在傷害她。
她多希望他可以自己清醒過來,恢複正常,她還能跟他在一起過正常夫妻的日子。
薄悅生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有流露出絲毫怒意。
他捉著她綿軟的小手輕吻著,喃喃自語道,“為什麼不願意給我生孩子,我對你不夠好麼,你還想要逃走,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你了,你現在不懂,等你再長大些,會明白的。”
沁寶看著他陌生的眼睛,心灰意懶。
她不想跟他爭吵。
因為她知道沒有意義。
薄悅生是真的瘋了,他根本不是那個正常的薄悅生。
他所有的言行都彰顯著他不是一個正常人,他正常的時候偶爾也會動怒發脾氣,但絕對不是這個樣子。
他瘋了。
沁寶想了很久,靜靜地問他,“假如,我是說假如,我的身體真的沒有辦法受孕,無論你給我吃多少藥,無論你要我多少次,我都懷不上,你打算怎麼辦?”
男人麵無表情,許久才冷淡地輕哼一聲,“傻寶寶,你能懷上,你當外頭那些醫生是幹什麼吃的?”
沁寶蒼白的一張小圓臉,雖然還是圓乎乎的,可是原本粉嘟嘟的健康顏色完全喪失了。
她快被他掏空了。
她年紀那樣小,根本就承受不了每天晚上無窮無盡地索要。
她苦澀地扯了扯唇角,“好吧,就算我能懷上,你確定我真能生下來麼,順產?我有心髒病,順產的概率很低,剖腹產……也得孩子能懷到能生的那一天才可以,我這麼虛弱,你真的覺得孩子能好好地在我肚子裏待上十個月?”
薄悅生抱著她,靜靜地抱著她。
過了很久很久才回答她的問題,“別胡思亂想,全家上下都照顧你,不至於弱到連個孩子都生不下來。”
沁寶咬住下唇,問出最後一種可能,“你逼我生孩子是為了困住我?那麼如果生下孩子,我可以出門了麼,我還能去學校嗎,我……”
“小乖,”他略微抬高的冷硬聲調打斷了她的問題,“生下來再說。”
“……”
沁寶一臉沮喪。
她很清楚,早就應該對這個不正常的男人發脾氣了,但是她還是忍著。
傭人掐著時間點敲門。
“太太該喝藥了。”
家傭端著剛剛煎好的中藥,送到床邊。
沁寶一聞那個味道便皺起鼻子,一臉毫不掩飾的嫌惡。
她每天早午晚都要喝藥。
各種令人惡心的中藥。
此時此刻沁寶盯著家傭手中藥碗裏棕黑的液體。
胸腹中漸漸升起一股氣。
這股氣起來後,再也不可能沉下去。
她要被氣炸了。
她想殺了薄悅生,然後自殺。
她不想再怕他。
哪怕把他氣急了,跟她離婚也可以。
她不怕離婚,也不再害怕自己以後幾十年都隻有一個人。
對她而言最可怕的孤獨都變得不再值得畏懼。
她也不怕激怒薄悅生。
大不了就是他動手打她,連最可怕的後果她都想過,又怎麼會怕他暴力相待。
嬌小的女孩小臉緊繃著,她冷冷地低笑出聲,張開便道,“我不喝,從今往後我再也不要喝中藥了,惡心,你端出去!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那傭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也沒見過這種陣仗,頓時嚇得兩股戰戰。
“太太……喝藥是為您身體好。”
沁寶抬眸瞪著她。
為她身體好?
她開始痛恨薄悅生,連帶著痛恨那些醫生,也包括宅子裏的所有人。
人人都看得見薄悅生的所作所為。
他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將自己年僅十九歲的妻子軟禁在家中,不斷地占有她試圖讓她受孕。
她不夠可憐不夠無助麼?
可這麼大的宅子裏,這麼多人,沒有一個人敢來關心她,沒有敢幫她逃出去。
所有人都默默接納著薄悅生對她所做的一切。
她們全都是幫凶。
“對身體好,好啊,那你喝下去,就站在這,喝給我看。”
沁寶淡淡地道。
那姑娘是真的嚇壞了,無助地看著她,又無助地看看薄先生。
薄悅生麵無表情,良久,冷淡地吩咐道,“太太怕苦,去加點蜂蜜。”
沁寶卻突然瘋了一般從床上跪直起身,啪的一巴掌打發了那人手中的藥碗。
瓷碗摔碎在地,藥汁濺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