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大手撥了撥她的頭發，全都是濕的，濕濕黏黏地貼在臉上。
他幫她把浸濕的頭發撥開，暗暗歎息。
這得是偷偷摸摸地哭了多久，能把這麼多頭發都給哭濕了。
沁寶睡著的樣子很乖，均勻平穩的呼吸如同嬰孩。
她長得乖巧又文靜，難怪膽子這樣小。
薄先生惡意嚇唬她的時候內心甚至是得意的。
這樣膽小的小耗子還敢對他張牙舞爪？
分分鍾嚇得她這一輩子都不敢再同他頂嘴了。
可如今事實擺在麵前，她真的被嚇傻了，嚇得怕極了他。
他卻一點也不感到愉快。
相反，他心情很糟糕，而且滿滿的挫敗感。
本來是一心想嗬護的人，被自己的脾氣發作嚇得怕極了自己，這有什麼快感可言。
確認沁寶睡熟，他也不敢碰她，隻是輕輕吻了吻她可愛的小鼻子，替她掖好被角。
淩晨三點。
薄先生在睡夢中被驚醒。
身旁的小東西揮動著兩隻小胳膊，哭得驚天動地。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求求你饒了我吧，不要這樣……”
“你是魔鬼，不要，不要……”
“你殺了我吧，你幹脆殺了我，不要這樣欺負我……”
薄悅生重重地揉了下眉心，伸手打開床頭燈，沁寶在空中揮動著兩隻胳膊的樣子令人驚悚。
她該是做噩夢了。
男人把她抱入懷中，任由她兩隻胳膊無意識地捶打著他的背。
“不哭，小乖不要怕，不害怕，沒事的，別怕……”
沁寶被他緊緊抱住，貌似安靜了幾秒鍾。
可幾秒後，懷裏的小人兒仿佛受到了更大的驚嚇，她拚命伸手捶打他。
並且手腳並用地從他懷裏逃了出去，在動作過大的幅度中，她栽到了床下。
男人被她重重落地的聲音嚇了一跳。
好在地上是鋪著一層地毯的。
他翻身下床，沁寶卻縮在牆壁邊上，死活不讓他觸碰到自己。
她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卻是渙散的，顯然並不清晰。
大約是深度睡眠，陷入了夢遊狀態？
和她同床共枕也有一段時間，從來沒見過她說夢話，更沒見過她夢遊。
這是第一次。
沁寶抱著自己的膝蓋縮在牆角，哭著求他，“不要過來，不要碰我，求求你，饒了我吧……”
薄先生臉色凝重，半跪著身，和女孩保持著距離，他盡量克製著語氣道，“好，好，叔叔不過來，你別怕，沁寶，你睡糊塗了，做夢呢，別害怕，叔叔不會碰你，你乖，不要坐在地下，起來好不好？”
沁寶瞪大了眼睛，不曉得是混亂還是清醒。
她漸漸地靜了下去，一動不動地抱著膝蓋，把腦袋垂在膝蓋上。
薄悅生等了很久，直到實在看不下去，他小心地輕輕摟住她，溫聲道，“沒事的，我們沁寶做噩夢了，不怕，叔叔不會欺負你，沁寶乖，咱們到床上躺著，睡覺覺，乖……”
沁寶縮成一個球，一動不動。
他伸手到她膝蓋下方，把人從地上抱回床上，蓋好被子，側身摟著她，輕輕拍著她微微顫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