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悅生根本沒有理會正在致歉的警員,他麵無表情,徑直走到那個低垂腦袋捏著小手的小東西麵前。
沁寶感覺到自己腦袋上強大而陰森的壓迫感,有點想哭。
她突然就後悔了。
雖然那個叫綰綰的瘋子罵她侮辱她,可或許她用飲料潑對方的行為太過激了,這才導致兩邊的人互毆起來。
如果她當時忍一忍,再忍一忍,是不是就不會這麼丟人現眼了……
薄悅生並未開口,可沁寶已經認定他一定是很生氣。
他這樣的大人物,竟然淪落到親自裏警局提人了……
他一定覺得很打臉吧。
小女孩正糾結著開口要怎麼誠懇地承認錯誤,男人陰沉冷漠的聲音卻幽幽地從她頭頂上方響了起來——
“把頭抬起來。”
沁寶小心肝都顫了顫,硬著頭皮抬起頭來,卻怎麼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男人威脅的眯了眯眸,聲調微抬,“看著我,蘇沁寶。”
沁寶還不敢看他,另一邊被薄先生忽視了的傅綰綰小姐卻已經激動地撲了上來,她抱著薄悅生的胳膊抽噎起來,“姐夫,姐夫你總算來了!她打我,蘇沁寶打我!姐夫,你一定要幫我報仇!”
薄悅生眉頭瞬間緊緊地皺了起來,他不動聲色地將女孩的纏著他的兩條胳膊扯了下去,語氣仍是淡淡的,他沒看沁寶,隻是問她,“她打你哪兒了?怎麼打的?”
傅綰綰真的哭出來眼淚,一臉委屈柔弱地道,“姐夫……嗚嗚,她……反正她就是打我了!還有她的朋友!姐夫你看我身上,她還用果汁潑我!”
沁寶隻從看到傅綰綰撲到薄悅生身上時,就難以抑製地紅了眼眶,無聲地紋絲不動。
此時傅綰綰這樣倒打一耙,她卻也辯解不出一個字。
看來……這個女孩之所以這麼猖狂,真的是仗著薄悅生吧。
他真的是她的……姐夫?
他真的曾經有過妻子?!
沁寶心裏五味雜陳,這都是她從未經曆過,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隻聽薄悅生平靜地道,“一會兒讓司機送你去醫院驗傷。”
沁寶更是垂下頭,心裏仿佛被紮上了無數根細密的針。
傅綰綰還要繼續張口,可薄先生忽然伸手捏住沁寶嬌軟的小下巴,臉色巨變——
這一回,不再是冷漠,而是怒火。
他方才還算平靜的一雙眸,此時冒出灼灼的火焰——
他盯著沁寶臉頰右下方被抓傷的那一道鮮紅,語氣粗暴,“這是誰弄的?”
沁寶呆住了,說不出話。
“誰、弄、的?”他一字一句,幾乎是凶狠地重複道。
還能有誰……
傅綰綰莫名打了寒顫,心底因為薄悅生的怒火漸生恐懼,帶著哭腔道,“姐夫,是她先動手打我的,真的是她先動手的……”
沁寶隻覺得大腦裏嗡嗡嗡嗡,又亂又粘就像一團漿糊。
方才這囂張的小瘋子還那般親昵地挽著薄悅生的胳膊喊姐夫,吳儂軟語地要姐夫替她報仇。
可此時此刻這小瘋子眼底,滿滿的都是驚悚和恐懼。
沁寶很清晰地感覺到這男人略顯急促的呼吸和暗含怒意的眼神,她也是會害怕的。
可是似乎這個綰綰比她更怕上無數倍……
傅綰綰隻看著薄悅生的眸子一寸一寸黑沉下去,心裏則一點一點發涼。
她從小跟著薄悅生混,太了解薄悅生的脾氣。
他平日裏的溫文爾雅和風度翩翩全是裝出來的,實際上他就是個殺伐陰狠的霸王。
她見過薄悅生動怒的樣子,正與此時此刻並無二致……
傅綰綰嚇得腿都軟了,沁寶還一頭霧水,隻當他是因為自己鬧事進了警局而覺得丟臉。
她茫然地伸手想去摸一摸右臉邊緣刺痛的地方。
可嬌嫩白皙的小手還未觸碰及,男人有力的手掌便已橫空攥住了她的手腕。
薄悅生雖然還未發作,可傅綰綰已經知道自己完了。
她自始至終緊緊地盯著男人的眼睛……
她好像忽然明白。
這個蘇沁寶,是不同的。
她與那些曾經被她以各種手段,或暗地,或明麵上趕跑的女人,截然不同。
難怪……
難怪她竟然已經成為薄悅生的妻子。
妻子……
傅綰綰整個人忽然垮了似的,有些悲戚地抽泣起來,小聲道,“姐夫,我不是故意弄傷她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是她先用果汁潑我,從來沒有人這樣欺負過我……”
沁寶聽著她哭訴有點頭疼,心中還隱約猜想著,薄悅生會不會真的認為是自己先動手。
警員們覺察氣氛不對,連忙派了頭上前不住地解釋。
可氣場威嚴的男人似乎連聽的興趣都沒有,擰住小妻子的胳膊便大步流星往外走——
沁寶心裏哀鳴。
真是倒黴呀,他一定生氣了,而且很生氣。
而她分明一貫並不是喜歡惹事的人,沒想到卻在同他來京都的時候發生這種事。
沁寶被高大的男人擰上了車。
她怯生生地縮在一角,小心翼翼地不敢說話。
司機在前方沉默地驅車。
薄悅生抿著唇,一動不動。
沁寶覺得身旁的男人就像一座雕塑似的……
小沁寶起先心情忐忑,有一種自己闖了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