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第1謎案:勒索
(英)弗?福塞斯
【1號索引密碼】一本雜誌、一個電話、一個女人,原本與奈特金不相幹的一切,卻由於某種解釋不清的原因和他聯係在了一起。之後,麻煩接踵而至:與那個女人纏綿之後的照片突然落入陌生人之手,敲詐電話隨即打來。奈特金該怎麼辦?是報警,還是拿錢消災?就在他猶豫不決之時,警察突然找上門來,詢問的內容也跟詐騙有關,隻是他的問題是:誰謀殺了敲詐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詐騙的人為什麼會死掉?這跟奈特金有什麼關係?……
那天早晨,在厄登橋到倫敦的列車上,如果塞薩爾?奈特金看管好自己的眼鏡盒,沒讓它掉進坐墊縫裏的話,接下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但是眼鏡盒偏偏掉到了那裏麵,他還伸手去取,一切都像安排好了一樣地發生了。
伸到坐墊縫裏的手不僅摸到了眼鏡盒,還摸到了一本雜誌,這應該是在奈特金之前坐這座位的人放進去的。沒拿出來之前,他覺得好像是一份列車時刻表,就順勢抽了出來。其實,奈特金根本不用看時刻表,每天早晨,他都會在同樣的時間坐上這列車,從厄登橋小鎮出發到查琳?克羅斯站,然後晚上坐同一趟車從坎農街站回到肯特郡,他已經這樣25年了,所以對奈特金來說,時刻表是多餘的東西,他之所以拿出那樣東西,完全是因為好奇。
奈特金一看到那本雜誌的封麵,臉就一下紅了。他急忙把那本雜誌塞到座下,四處張望,看看有沒有人發現他剛才在看那本雜誌。他的對麵是四份報紙,兩張《金融時報》,一張《泰晤士報》和一張《衛報》,隨著列車的前進,報紙也有節奏地抖動。奈特金的左邊是老福加迪,他正在聚精會神地玩填字遊戲;右邊就是窗戶,外邊是美麗的風景。看到沒人注意自己,奈特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什麼雜誌讓奈特金臉刷的紅了呢?那本雜誌叫《新天地》,雜誌本身很小,封麵卻非常火辣。一個高大白皙的女人位於中央,胸部豐滿突出,看了不免讓人有火辣辣的感覺。雜誌的宣傳語也非常另類:成雙配對——專為風流人士準備的精品雜誌。奈特金以前從沒看過這種雜誌,但在去紐克羅斯站的路上,他一直在想這一發現到底意味著什麼。
當列車到站,車門打開的時候,旅客們一股腦地湧了下去,唯獨奈特金還在那裏磨磨蹭蹭地收拾自己的公文包、折疊傘和黑色帽子。他最後一個走出車廂,走的時候,將那本雜誌塞進皮包裏。對於自己的這一行為,奈特金也感到吃驚。
從下火車坐地鐵到大廈站下,穿過大三一巷,沿著坎農街走到他任職的保險公司辦公大樓,這段路在平時沒什麼,今天卻不同了,這全是因為他的包裏多了一本那樣的雜誌。奈特金曾經聽說過這樣一件事:有一個人被車撞了,他馬上被送到醫院,人們在他的兜裏尋找他的家庭住址時,無意中發現了不少色情照片,當時的尷尬與無奈可想而知。這個回憶老是纏著奈特金。遇到這樣的事是解釋不清楚的,除了丟人還是丟人。所以,那天早上,奈特金在火車站到公司的這段路上格外小心。
這種心態和行為反映出奈特金對這類事情還不太習慣。有人曾經認為人是會按照別人給自己取的外號做事的。奈特金10歲的時候就被人取了個“鬆鼠”的外號,這的確注定了他的命運。
戰爭結束時,奈特金獲得了下士軍銜,那年,他還是個23歲的年輕人。不當兵後,他就一直在倫敦金融城工作。他在那裏幸運地進入一家大型保險公司工作,這家公司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公司,得到這樣一份差使,標誌著奈特金已經跨進了英國的金融中心,他為此也驕傲不已。奈特金非常喜歡金融城,他的這種熱愛源於40年代末。那時候,原本貧窮的人們憑借自己奮鬥不息的精神,在這裏挖出了自己的金山銀山,他們開銀行、做保險、搞投資,彈丸之地影響著億萬人的生計。雖然這些人也是世界財富的掠奪者,但當時的奈特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對皇家是無比忠誠的。
時光飛逝,25年過去了,當時鼎盛的商業情景已不見了蹤影,奈特金也隻能混跡於普通的職員之中,每天帶著圓頂帽,拿著公文包,在金融城上8小時班,然後回到近郊的居民區裏。在人潮中,他就像他的外號“鬆鼠”一樣友善,對他人沒有傷害。這可能跟他的年齡有關,他剛過60歲,和藹可親,老戴著一副眼鏡,這樣做是為了便於閱讀和觀察事物。其實他很少看書,更不要說隨身攜帶一本不入流的雜誌,但是那天,他卻帶了。他悄悄地溜到廁所裏,坐在馬桶上,把《新天地》裏的廣告一一看了個一遍。
看了廣告他有些詫異,有些廣告附有照片,大多數都像家庭主婦,隻穿著內衣,擺著別扭的姿勢;另外一些沒有照片,但有文字介紹。凡是上廣告的女人,都是想跟有錢有地位的男人結識。他通讀一遍之後,就把這本雜誌塞進他皮包的最底層,急急忙忙回到辦公室。那天晚上,他又把那本雜誌藏到了自家壁爐旁的地毯下,要是讓他的太太蕾緹絲發現了,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蕾緹絲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會待在床上,她說自己有嚴重的關節炎和心力衰竭,但伯爾斯德醫生卻認為她隻是有嚴重的疑心病。蕾緹絲是個脆弱又麵黃肌瘦的女人,鼻子尖尖的,嗓門生來就令人生厭。多年以來,作為一個女人,她已不能在感官上給丈夫任何快感。但是作為丈夫的奈特金,卻是個忠厚老實的人,隻要不讓妻子感到委屈,他做什麼都行。幸虧她因為背痛,從來不做家務,所以,她就沒有機會知道地毯下的秘密了。
在廣告中,奈特金注意到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比一般女人個子高些,體態豐滿勻稱。奈特金為了這個女人苦思冥想了好幾天。第三天,他終於下定決心,給這廣告上的女人寫信。信是用公司的便條寫的,簡明扼要,開頭是“親愛的女士”,接著就是說他看到了她廣告的內容,希望與她見上一麵。他寫好信,將一個寫明自己地址、貼足郵票的信封裝進一個普通信封裏,封好後,把所回複的廣告號碼用鉛筆寫在信封背麵,再把這個裝了信的普通信封連同轉寄費一起裝進第三隻信封裏,寄到這本雜誌在倫敦的辦事處。奈特金把所有的都辦好了,隻是在署名的時候用了亨利?瓊斯的假名,而阿卡西亞街27號轉交,用的則是真地址。
此後六天,隻要有自家的郵件,他就下樓看看有沒有自己要的信。第六天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寄給亨利?瓊斯的信,他趕忙將信塞進口袋裏,跑回樓上,收拾妻子的餐具。那天早晨,在去城裏的火車上,奈特金又溜進了廁所,顫顫巍巍地打開信封,裏麵裝的是自己寫的那封信,信紙背麵是一個人手寫的回信:“親愛的亨利,謝謝你給我回信,如果我們能在一起,我想我沒準會很快樂。可不可以給我打個電話?我叫麗薩。”電話號碼是倫敦西區的貝絲瓦特的。
除了這些,信封裏沒有別的東西。奈特金急忙把電話號碼記在紙上,塞進褲子後兜裏,把信扔進馬桶用水衝掉。他返回座位時,心還是怦怦亂跳。他看了看四周,沒人發現,奈特金的情緒這才稍微安定一些。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沒有去吃,而是到附近的電話亭撥打了這個號碼,一個女人沙啞的聲音隨即響起:“喂,誰啊?”
奈特金稍微有些緊張,他清了清嗓子說:“呃……喂,是麗薩小姐嗎?”
“是,你是哪位?”
“啊,那個,我是亨利?瓊斯。今天剛看到你的回信,我就是那個看了廣告給你寫信的人。”
“我想起來了,亨利。你好啊,方便過來看我嗎?”
奈特金好一陣激動,他連忙說:“好的,好的,我能過去。”
“好極啦,”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女人的笑聲,“亨利,我希望我男朋友能幫我做一些事,給我一點驚喜,比如幫我解決一下房租,隻要20鎊,可以嗎?”
怎麼會不可以呢?奈特金甚至有些求之不得,他忙說道:“可以,可以。”
“太好了,”那女人說,“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過來?”
“現在是吃午飯的時間,我在城裏工作,晚上還要回家的。”
“這樣啊,那明天怎麼樣?十二點半可以嗎?我把地址告訴你。”
第二天的十二點半,當奈特金抵達伴於貝絲瓦特待的一所地下室公寓時,他覺得自己緊張得就要窒息了。奈特金努力鎮定,輕輕地敲了敲門,門裏就傳出一陣高跟鞋吧嗒吧嗒的聲音,接著一個聲音響起:“進來。”奈特金就進了門。他正好麵對那個女人,女人看著他,把門關上。“你是亨利吧?”他點了點頭。“好,到屋裏來吧,這樣我們才能好好地聊天啊。”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