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書房之後,秦兮便和玲瓏漫無目的走在這偌大的將軍府中,走著走著便走到了一座別院的門口,這座別院奇怪的緊,明明外觀上富麗堂皇,卻是人煙稀少,門可羅雀。秦兮心中猜到了什麼,看了一眼玲瓏,道:“這便是吳夫人的院子了吧?”心中卻是已經猜到了什麼,邁步便走了進去。
這吳夫人,恐怕便是這個將軍府中唯一真心實意盼著自己回來的人。
剛走進這個院子,秦兮便聽到了一聲尖銳的女聲從院中傳來,她快步上前了,隻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婦人抱著一個枕頭,麵色防備的看向眾人,聲音尖銳地喊道:“走!你們都走!誰都別想從我這帶走裳兒!”說著又是換了一副溫柔地神色,低頭看著自己懷中的硬枕,如同對待嬰兒一般左右搖晃著,癡癡傻傻地道:“裳兒,不怕,娘在這,誰也帶不走你!”
隨後又是抬起頭,雙目赤紅的看著一幹不知如何是好的仆眾,撕心裂肺地喊道:“走啊走啊!”看到他們紋絲不動的雙腳,便是隨手扯起院子內的花花草草向他們揚了過去。秦兮看著她被藤蔓劃破的雙手,心中驀地一痛,像是被一雙大手狠狠地絞了一下。
“小姐,當心!”秦兮不顧玲瓏地阻攔,直直地走到了吳氏的麵前,吳氏看著秦兮邁過來的步子,一下子陷入了瘋狂,對著她拳打腳踢起來,玲瓏和一幹人等更是急的原地跳腳,喊著:“小姐,危險啊,快回來!”
秦兮卻在這一聲聲的阻攔中,溫柔地抱住了陷入瘋狂了的吳氏,柔聲道:“娘,是我啊,我是裳兒啊,我回來了啊。”
吳氏傻傻的抬起自己還沾有樹葉的麵龐,定定地看著秦兮,雙眼一下子陷入了迷茫,又忽的變得狠厲和絕望,她一邊用力推開秦兮,一邊帶著哭腔地說:“不,不!你們都騙我,裳兒被老爺送走了,送走了!”
秦兮心痛得幾乎難以自製,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仿佛透過這個瘋瘋癲癲的吳氏看到了一個傷心欲絕的中年婦女,那個婦女擁有著和自己相似的麵孔,蹲在一個白色的冰冷的房間裏,傻傻地說著:“兮兒走了,走了。”淚流滿麵卻不自知,隻是雙眼沒有焦距的看著遠方。
秦兮感到一陣頭痛,卻是堪堪忍住了,她輕柔地抱著吳氏的身子,仿佛那是一個易碎的瓷器,不斷重複的道:“娘,我回來了!娘,我回來了!娘,我回來了!”
吳氏麵無表情地看著秦兮,忽的破涕為笑,道:“回來了!回來啦,裳兒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自己的心頭莫名地浮現出這句話,到底是誰,誰曾經對我說過這樣的話,那個衣著奇怪,麵色悲傷的女人是誰。
秦兮朦朧隻間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女子坐在布滿飯菜的桌前,抬起頭對自己慈祥的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究竟是誰!是誰!
秦兮一下子頭痛欲裂,連站都不能站穩,玲瓏見狀趕緊上前扶住了秦兮,焦急地問道:“小姐,怎麼了,究竟是怎麼了,這段時間您經常這樣莫名的頭暈,要不要告訴王爺?”
“不!,不要告訴主人。”秦兮猛地抬頭,答道,可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堅定地堅持這個,隻是本能的覺得這件事情不應該讓任何人知道。她勉強直起身來,衝玲瓏坐了個不礙事的手勢。上前拉過正瘋瘋癲癲地拉住每一個婢女大聲宣布“裳兒回來了啦”的吳氏,領著她走進屋中,令她坐在椅子上。
秦兮蹲下身來,目光柔軟地望著她,道:“娘,你頭發亂了,女兒給你梳理可好?”吳氏聞言開心地像個孩子一樣,不停地拍打著手掌,笑嘻嘻地說:“好!好!”秦兮便是拿起了梳妝台上的梳子,解下吳氏的亂糟糟的發髻,一下一下地梳了起來。旁邊的婢女幾次想要代勞,都被秦兮用眼神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