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胡辣湯的話，習良臉上由陰轉晴。
“黑口罩”隻是一個變種人戰士，他身邊的警備肯定遠遠比不上許不死。嗯，有機會……習良心中如此暗想道。
“……謝啦。有這些情報就足夠了。不過，真虧你會這樣輕易地告訴我們呢，不打算拿這個做籌碼，再和我們交涉一下嗎？”習良眯著眼睛笑道。
“哼——在安全區外麵生活的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會死。”
胡辣湯盯著習良眯起來的眼睛，話鋒一轉淡淡道：“那樣極端的日子過久了，對死亡的恐懼也就漸漸麻木了。所謂弱肉強食，弱者輸掉一切，強者奪得一切，這便是這個世界的規則——你應該也很清楚吧，從外麵來的。”
“……沒錯。”
習良聞言對著胡辣湯睜開了雙眼。胡辣湯看得清楚，在少年拾荒人那雙細長的眼睛裏，是拾荒人被扭曲成野獸的人性。
“嗬，我還真是好久沒有看到過這麼‘正宗’的拾荒人的眼睛了……都快要忘記它該是什麼模樣了。”
捕殺獵物的野獸，也早就有了被捕殺的覺悟。既然在享受掠奪與殘殺時那樣肆無忌憚，那麼當掠奪與殘殺的對象變成自己時，也應當淡然麵對——這就是在安全區外那個瘋狂的世界中，最重要也是唯一的真理。
“我之前一直在安全區外生活。”習良微微一笑。
“那麼，我們就要告辭了。消防斧和獵槍，你比較中意哪一個？”他拍了拍身上的武器。
“……消防斧吧，輕輕割開我的氣管就行。獵槍的霰彈會把血弄得到處都是的，我可不想我周圍這些畫被我自己的血毀掉。”
“毀掉也沒關係，你不會再看到它們了。”
聽到少年拾荒人這麼說，賭場大亨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這可是這末世裏的新秀的傑作，留著它吧，還能做個見證。”
“什麼見證？”
“……人類文明的複興？嗬，我也說不準。”
說完這話，胡辣湯便陷入了沉默，不再回答習良的追問。他將辦公椅轉向了房間牆上的那副風景畫——令人頭暈目眩的屍山血海、朱紅色的朝陽以及傲然挺立的男人。
啊……我還蠻懷念那些舊時光的呢。胡辣湯嘴角輕輕上揚，會心地笑了。
唰。
習良將消防斧抵在胡辣湯的脖頸上，左右快速一拉，殷紅的血水便從傷口處汩汩流下，隻是染紅了男人的西裝，沒有弄髒別的什麼東西。
幾分鍾後。
當“西南解放者”的巡邏隊浩浩蕩蕩地聞訊趕來地下賭場“贏到爽”的時候，習良和假麵修女已經從胡辣湯的辦公室裏逃走，來到了大街上。
“感覺你突然變得有些消沉，怎麼了？”
順利收集到信息的習良看向身旁將腦袋低垂在兜帽下的假麵修女問道。
“沒什麼……隻是之前那些商人的反應都很激烈所以才迫不得已殺掉他們滅口。這個男人看起來卻很坦然，我還以為可以和他和平交涉……”假麵修女神情複雜道。
“如果他一開始就來選擇主動找到我們，那麼的確是可以交涉的。但你也看到了，他派出來的雇傭兵不是為了邀請我們去聊天喝茶，而是想要取我們的性命。既然是對方先主動開戰，那我們也就沒有必要再和他們客氣了。”
“但是……”
“好了，別想太多。”
習良止住了腳步，看了看有些自責的假麵修女，“你之前也聽到了那個男人的話了吧。他對自己的行為要蒙受怎樣的後果，也早已有了相應的覺悟。拾荒人就是這樣，大家都是靠著像野獸一般的廝殺才能生存下來，我們沒有像你們這些安全區裏長大的幸存者一樣的多愁善感，你也不必為了自己不熟悉的法則感到內疚。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重錘’還等著我們帶解藥回去呢。”
聽到習良這番話，假麵修女先是一愣，隨即無奈地歎了口氣。
“好吧，我們走……習良，你……之後再和我多說一些吧，關於拾荒人們的事情，還有你的事情。”
“你要是感興趣，我隨時都可以說給你聽。走吧。”
兩人走進了通向廢棄倉庫的小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