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拉貝看起來似乎是毫發無損的樣子,先前被霰彈傷到的後背此時也連同被撕碎的服裝一起恢複如初了,但他的臉色蒼白,眼中也布滿了血絲,看起來很是憔悴。
“隊長!”巡邏隊員們紛紛迎了上去,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巡邏隊員看出了文拉貝的虛弱,主動上去架住文拉貝的胳膊,用肩膀支撐起他,“您沒事吧?”
“我沒事。”
“真的不要緊?”巡邏隊員皺起了眉頭。
“……一點小傷,送我去06區孫醫生那裏就好。”文拉貝平靜道,但下一刻便劇烈咳嗽起來,“至於倉庫那邊——咳咳。”
雖然他用手及時地捂住了嘴,可還是看到了指頭被沾上了血色的飛沫。
真是狼狽啊……文拉貝的眼中閃過一絲苦澀,他默不作聲地將手掌攥緊,“倉庫那邊已經晚了,過去幫忙收拾一下吧。”
“是。”巡邏隊員點了點頭,然後向一旁站著的同伴們吩咐道:“你們現在就過去,確認一下損失狀況,之後來向隊長報告。凳子,你留下來跟我一起送隊長回去。”
“了解。”
巡邏隊員們各自行動開來,這時,剛剛被文拉貝丟到地上的廣文林趕緊爬起來,也不知道那裏來的膽子,一隻沾滿汙泥的小手拽住了文拉貝的衣擺。
“喂,小鬼,你要幹什麼!”巡邏隊員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啊,對,對不起,我……”
廣文林被嚇得猛地鬆開手,正要道歉,嘴巴卻不爭氣地發出嗚嗚的啜泣聲,“要不是我在那裏礙事,文拉貝隊長他就不會……”
“什麼,是你害隊長受傷的嗎?!你這個小畜生!”
巡邏隊員聞言頓時三屍暴跳,反過身揚起巴掌就要打人。但廣文林卻毫無懼色,也不躲閃,隻是啜泣著,滿臉羞愧地等待著巴掌落到自己的臉上。
“範盒,夠了。”
文拉貝見狀立刻輕聲喝止了巡邏隊員,“不關他事。是我大意了,被‘反抗軍’的拾荒小鬼擺了一道。”
聽到長官的話,名叫範盒的巡邏隊員不滿地一挑眉毛,對廣文林露出一副“算你走運”的表情,隨即轉過頭,將頭湊近文拉貝,“拾荒小鬼?難不成就是之前在09區在廢樓裏把蘇賢他們幹掉的那個拾荒小鬼?”
文拉貝閉上眼,算是默認了。
“混蛋,明明隻是個普通人的小鬼,卻敢這麼囂張,現在還加入了‘反抗軍’?等下次我遇到他,我一定要用步槍打斷他的腿,然後用斧頭把他的腦袋劈下來獻給瓦爾基裏!”範盒眼中閃動凶光,他是一名新維京原始宗教的信徒,而將敵人的腦袋作為祭品呈上則是信徒們供奉神明的方式之一。
文拉貝默默地聽著,後背的疼痛感讓他無力再多做回應,範盒情緒激動地念叨了一會後便戛然沉默,架著文拉貝繼續向裝甲車的方向走去。
轟轟——裝甲車重新發動,倒轉車頭,朝著06區的方向駛去,而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飛快地追上了剛剛啟動的裝甲車,廣文林一邊跑著,一邊向裝甲車內大喊:“拉貝隊長!兩年以後,我也要加入‘西南解放者’!到時候,請,請您一定要讓我加入‘黑口罩’巡邏隊,我,我想要為您而戰啊啊——!”
裝甲車並沒有因此而減速,加足馬力繼續向前駛去,瘦弱的少年幸存者很快便被它遠遠地甩到了身後,在裝甲車內,範盒小心翼翼地讓文拉貝隊長枕在自己大腿上,聽到少年幸存者的喊話,範盒不知為何突然不再那麼厭惡這個害他們“黑口罩”小隊溫柔的長官受傷的小鬼了,他低頭看向因為痛苦而滿頭大汗的文拉貝,這個有著本不應該屬於戰場或殺戮的英俊容貌的美男子臉上痛苦的表情轉為了一抹淡淡的淺笑,濡濕的睫毛流過一絲晶瑩的光芒。
“好好活下去吧,小鬼……”
文拉貝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在顛簸的裝甲車中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