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聽到習良的喊聲、轉過頭來看到身後這一幕,假麵修女這才明白了習良的想法,兩人剛剛注意力全在半道殺出來的文拉貝身上了,完全忘了廣文林的存在,現在,這個小鬼人質已然成了兩人和文拉貝交涉的唯一可能。
但是——
“你的想法就是這個?蠢貨!”
假麵修女不禁扶額,“他們可是‘西南解放者’的成員,對他們來說,幸存者平民就是廉價勞力和戰略消耗品,你覺得拿人質威脅這種方法會有效嘛?”
“我……”
習良竟被這話嗆得無言以對,他隻能咬著下唇執拗地嘟囔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
而習良放出話後,仿佛是在驗證假麵修女的話(幸存者平民就是廉價勞力和戰略消耗品)一般,濃霧中遲遲沒有傳來文拉貝的回應。
阿洛用爪子幫習良拍掉前額的汗水,習良扣住扳機的手指不自覺地顫動了一下,“……喂,你聽見了嗎?!黑口罩,這小鬼可不像你,麵對槍子可以化作煙氣兒逃走,我這一槍下去,他可就隻剩一堆碎片了,喂,你聽到沒有?!收起你的霧,讓我們離開這裏!”
“……”
霧氣仍舊沒有回應。
“該死,你特麼的難道要讓這個小鬼為你而死嗎?”習良心虛得厲害,聲音都開始跟著顫抖起來。
可惡,至少答應我一聲啊!
習良保持著舉槍的動作,假麵修女在他身後警惕著,空氣中的霧氣停止了流動,四周又陷入了像是被凍住了一般的冗長寂靜中。
少年幸存者廣文林也停下了顫抖和胡亂逃竄的動作,他在腦中組織著剛剛聽到的話——“‘想讓他活命就放我們走’?‘這小鬼可不像你,我這一槍下去,他可就隻剩一堆碎片了’?‘讓這個小鬼為你而死’?……”
他們這是在——用我做人質威脅文拉貝大人?
廣文林突然感到不寒而顫,而空中遲遲沒有傳來文拉貝的回應聲更是讓少年幸存者萌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文拉貝大人,不會因為我這樣一介幸存者平民而向‘西南解放者’的大敵讓步的……”
這樣下去的結果,恐怕隻會是這個拾荒人在巡邏隊趕來將他押走前,氣急敗壞地將我射殺吧。
而文拉貝大人,曾經拯救了我的英雄,隻會維持著這片濃霧,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廣文林如此想著,手背突然被溫熱的液體打濕,他起初覺得那應該不是自己的眼淚。
誒,這是,誰的……奇怪,是我?是我在哭嗎?
明明還沒有挨槍,身上也一點也不疼,但是還是在哭嗎?
眼淚一滴滴落下,彙聚成止不住的細流滑下少年幸存者麵頰,但隻持續了短短數秒,之後少年幸存者便毅然地抹幹了眼淚,露出了讓人難以理解的笑容。
嘛,別哭啊,這種事情也是常有的,別哭。
廣文林伸出手,去觸摸環繞在自己身邊的霧氣。
……這就是自己的英雄的一部分呢,廣文林看著霧氣從自己的指縫間溜走,緩緩支撐著身子站了起來。
就算是英雄也懂得事情有輕重緩急之分,眼前的這個情形不是很清楚嘛,自己還在奢求什麼呢?別給文拉貝隊長添麻煩了。
廣文林看著跟著自己額頭移動的獵槍,笑容中泛起一絲苦澀。
“……但是,至少,要趕在他親口說‘我不會救他’之前——”
恍惚間,廣文林垂下了腦袋,緊接著,他振臂咆哮一聲,伸出雙臂以擒抱的姿態衝向習良!“啊啊啊啊!”
什麼情況?!——習良還沒有對眼前的情形做出反應,身體就已然展開了行動,扣住扳機的手指停止了顫抖,果斷而準確地壓了下去——砰!
聽見了槍聲,廣文林滿足地閉上了雙眼。
至少,直到最後一刻,文拉貝隊長也還是我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