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你看這……”
看到這一幕,手持擴音喇叭的老者快步走到劉江生身後輕聲問道。
“……”
黑口罩隊長的催淚瓦斯還在緩緩地向外擴散,劉江生麵無表情地看著前方,耳朵微不可察地抽動了兩下,隨即他微微一笑,開山刀插回腰間,雙手揣進衣兜裏轉身離開了,“把受傷的幸存者都拉走,帶到營地去,那位白求恩白醫生會為他們治療的。”
老者急忙追了上去,“劉大人,那我之後應該怎麼給幸存者們說?”
“怎麼說,當然是實話實講啊。”劉江生有些哭笑不得,“這不是明擺著嗎?我親愛的同誌,在幸存者們偉大的反抗精神的支持下,在我等反抗軍的正確引導下,我們最終取得了勝利,將07區從‘西南解放者’的魔掌中解救了出來——就這樣說。”
老者點頭如搗蒜,“哦,好,好!”
“07分區……嗯,有了服裝廠的話,就能生產印有反抗軍標誌的衣服了呢……”劉江生思忖著喃喃道,越過老者,離開了跨江大橋。
劉江生走後,老者清了清嗓子,高舉喇叭,卯足力氣大喊道:
“同誌們!我們勝利了!‘西南解放者’的家夥們已經夾著尾巴逃掉了,看啊,07區現在重新回到我們手裏了!這是我們的勝利!是在你們偉大的反抗精神的支持下取得的勝利!反抗精神萬歲!反抗軍萬歲!——”
人群聽到這話,也跟著互相擊掌,狂歡般地叫喊起來:“我們勝利啦!”
“‘西南解放者’害怕啦!”
“反抗精神萬歲!反抗軍萬歲!”
“……我們,勝利了?”先前被假麵修女救下的那名叫張華的女性反抗軍成員此時也從當機的狀態恢複過來,她茫然地環視四周,狐疑地看著那些在屍體堆邊上欣喜若狂的幸存者們。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急切地站起來,朝著正扶著護欄站起的假麵修女跑去,“女武,啊,莉莉隊長,你沒事吧?”
“我沒事。”
假麵修女勉強擠出一抹淺笑,搖了搖頭,她伸出手,指向跪在狂歡的人群外的少年拾荒人,“快把他帶去營地,找白求恩醫生。他傷得很重……”
“可是你看上去也……”張華有些猶豫。
“我可是變種人,這點小傷,休息一會就好了。”假麵修女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去,那個拾荒人隻是個普通人類,如果再不送他去治療的話他會死的!”
“嗯,好,我現在就去。”
張華轉身,留戀地一回頭,然後飛快地小跑到少年拾荒人身邊蹲下,“拾荒人先生,你還好吧?”
“……”習良此時眼前仍是一片黑白,聽到張華空洞的問話聲,他本想點個頭,但渾身就像被塗上水泥又風幹了一樣,別說點頭了,連眨下眼皮子都做不到。
張華半天等不到少年拾荒人的回應,便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當濕潤溫暖的感覺傳到手指上之後,張華頓時喜極而泣,連忙揮手招呼身後不遠處幾名正在搬運傷者的反抗軍成員,“快過來!把這個拾荒人帶到營地去,他傷得很重!”
“好嘞!”
幾名反抗軍成員裏立馬分出兩名青年,兩人將習良放到簡易擔架上,一前一後地在往人群裏麵鑽,張華跟在二人身邊,不斷推開擋路的幸存者,護送著習良離開了跨江大橋。
※
再次從病床上醒來的時候,習良隻覺得腦子裏仍舊一陣嗡嗡的雜音,但眼前的帳篷頂已經恢複了正常的墨綠色色彩。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具體是什麼時候昏過去的了,但應該是在反抗軍營地裏見到白醫生之後,因為他還有印象,記得白醫生一邊幫他做手術一邊扯著嗓子大罵貝雷帽男子劉江生祖宗十八代的事情。
“汪汪!”
臉上突然傳來熟悉的感覺,那是阿洛在舔自己的臉,它那幹燥的舌頭就像是一張砂紙一般,刮得習良臉上火辣辣的。
“噫!好了阿洛,停下。”習良奮力撐起身子,靠著床坐起。他看向阿洛,小家夥乖巧地趴在枕頭邊搖著尾巴,它的背上多出一道橫著的傷疤,上麵的縫合線清晰可見,看起來,它的背脊已經被地下全科醫生給重新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