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伯頭吧女打開了吧台欄板,習良輕輕地拍了一下馮小花的後背,讓小女孩去到鮑勃頭吧女的身邊。
“……不過,你們這裏有給這麼小的孩子做的工作嗎?”習良突然問道。
“當然有啦。”鮑勃頭吧女說,“我們這家酒吧,除了提供酒水之外,也能提供簡單的飯食――可不是加熱過的罐頭那種低等級的食物哦――在後廚需要人手的地方多的是,而且員工大多也是些老婦人和他們這樣的小孩子。”
“是嗎?”
聽完鮑勃頭吧女的話,習良低吟一聲,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的他將背包拉開,在裏麵摸索了好一陣,最後掏出了一小塊銀錠來――在這個末法時代,鈔票早已和廢紙無異,隻有貴重金屬和珠寶還勉強擔起流通貨幣的重任――少年將銀錠遞到鮑勃頭吧女麵前,“嘻嘻,這孩子就拜托你多照顧了。”
誰知,習良話音剛落,看到那能抵上一個幸存者在安全區內數月花銷的銀錠,鮑勃頭吧女卻毅然將習良的手推開了。
“……你什麼意思?”
習良被這反問弄得有些難堪,“啊,我是希望你們能待她好一點……”
鮑勃頭吧女露出不悅的表情,負手厲聲道:“哦?難道你以為我們沒收你什麼東西,就不會善待這孩子了嗎?”
習良詞窮,“這……”
“這個‘布魯’酒吧,至今為止收留過上百人的婦孺和老人,我們都是靠著努力工作來換取食物和庇護所的,從來沒有一個人例外過。”
鮑勃頭吧女瞪了一眼習良,然後牽起馮小花的手,“這孩子也會是這樣。”
習良:“……”
“我們不需要你的東西,把它收起來吧,你要是真擔心這孩子,就常來店裏坐坐吧。”
話說完,鮑勃頭吧女牽著馮小花,頭也不回地掀開吧台後麵的塑料門簾,進了後廚。
習良被鮑伯頭吧女的這一番話噎得無話可說,他木然地看著後廚的塑料門簾重新垂下,半晌,一撫腦門,發出了一聲苦笑。
這時,一隻粗糙黢黑的手將一隻盛滿混濁的劣質啤酒的木酒杯推到了習良麵前,“哎呀呀,莉莉醬雖然平時看起來總是很溫和的樣子,但有時也會顯露出很有倔強的一麵呢。不過別介意,在這末世裏麵,姑娘們能守護的尊嚴可不多了。”
習良看了一眼酒杯,扭頭向說話者的方向看去,“呃,謝謝……啊,是您?”
那是一位微笑著的老者,戴著打了補丁的牛仔帽,蓬頭垢麵,滿臉的絡腮胡上盡是焦黃的油汙,但兩隻細長的眼睛卻仍是炯炯有神。
這是習良熟悉的麵孔,他與這名老者曾見過兩三次麵。對方是養父的舊友,在c市安全區活躍的垃圾商人,因為那一臉像是猴子一樣惹人注目的邋遢絡腮胡而人稱作“毛猴老七”,不過按照習良的輩分,還是得規規矩矩地稱呼對方一聲“七爺”。
“喲。”
七爺端起自己的那一杯劣質啤酒,“這不是習興國身邊的小鬼嗎?我記得是叫……嗯,習‘羊’?”
“是習良。”習良端起啤酒,默契地和七爺碰了杯。
“嗯,我記的差不多。”
七爺喝了一口酒,“嗯哼,既然你都在這兒了,那習興國那家夥也應該到c市這兒了吧?怎麼,他又撇下你,一個人跑到窯子裏麵尋歡作樂去了?”
“……沒。”
習良的目光黯淡下來,看著泛著泡沫的啤酒道:“他死了。”
“哈,瞧,我說的沒錯吧――等等,你剛剛說什麼?!”
聽清少年所說的話後,七爺驚得差點沒把酒杯摔在桌上。
“死了,我說。”習良的語氣很平淡,“他死了。”
“……什麼時候的事?”
“前天。”
“怎麼會……”七爺仍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習良便將養父習興國誤踩陷阱,傷口感染後不治而亡的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講給了七爺,老者聽罷,望著手中的啤酒,連連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