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南澳島(1 / 2)

南澳島西邊大小渡頭,這兩日真個是熱鬧非凡,各式船隻不歇氣地把口音各異的外鄉人送到島上去。這些外鄉人多是結夥而來,個個挺胸凸肚,強悍喧囂,身負兵刃,目中無人。島上黃花山、金山等地原有些獵戶,沿海邊住有些漁民,什麼時候見過如此之多的外鄉人一齊湧到?年老的暗自嘀咕:自幾十年前戚將軍蕩平了匪盜吳平,島上便再不曾得見兵甲有如今日之盛!這許多人非官非民,大隊湧來,絕非吉兆!眼見外人越來越多,光看服飾就見得奇奇怪怪,兼且來的人中居然又有穿著官家錦衣的,總是個個神情怪異,不是凶神惡煞,便是陰沉可怖,一批一批在島上往來巡看,似是尋著誰個便撲上去咬下一塊肉來!漁民村夫心中甚是張惶,卻又無從躲避。島上守備的官兵已得著錦衣衛的文書要驅趕閑人,無奈紮眼的人越見得多了,無能為力,隻得加緊防衛,恐一幹人等在島上生事。

伏牛派幾是傾巢而出,自司空中行、司空無忌以下幾十人此時已在島上。當日司空無忌奉命到了蘇州,在西北郊建了個莊子立腳,結交官府鄉紳,留意武林人士,所得消息漸多。戴宏道失蹤後,司空中行遍尋不果,也隻得按下疑團,陸續派吳應良、洪濟川、蕭雨秋到蘇州相助辦事。這一年入夏,南澳島藏寶的流言幾是傳遍武林,“水漲淹不著”之類的口訣越出越多,人言人殊,廣為流布,人人都知有巨寶藏在粵閩間的南澳島,人人不知那巨寶藏在島上哪一個角落。司空中行於此動蕩之時急急傳訊司空無忌,說自己正赴東南,令洪濟川先領一部幫眾趕來南澳島彙合。蘇州人多事多,若有所得,便率眾急來,事須到南澳島才能辦得妥當。司空無忌大喜,依令而行。洪濟川走後兩日,李文彬便到了蘇州。其時各派虎視眈眈,李文彬一人如此滿城走動,自顯得蹊蹺,早是引人注目。那天伏牛派見李文彬跟著兩名江湖漢子走,已在前邊埋伏了人手搶奪。怎知李文彬見義勇為,半路跟了織工蔡大叔去了,竟失了蹤影。跟著便是織工罷市,局麵一變。各派人馬是全心全意的尋寶,怎會管一般百姓吃飯的事?見生突變,皆龜縮不出,隻派些探子打聽消息。司空無忌得知李文彬出城往西,即率人追去,卻被嶽連山薄施懲戒,落得個灰溜溜滿臉羞慚而返。他回到住處,吳應良蕭雨秋皆不在。到午後兩人來報,說官府已收葛成等八人入獄。司空無忌聽了還不以為意,吳應良道:“蘇州織工罷市靜如淵嶽動似雷霆,常人何能及此?且吳越葛賢大名播於天下,此間事或多為其暗中主持。若其效法去歲山東王棟,為百姓自願入獄,我等便與他細說利害,得他加盟,伏牛派實力之強,無人可及!今機會難得,不可放過。”蕭雨秋亦力主劫獄。商議再三,司空無忌遂下決心搶人。是夜探子來報,除葛成一人移押長洲縣衙外,其餘七人仍在蘇州府獄中。司空無忌道:“此葛成也姓葛,大有可疑。且縣衙守備較鬆散,正宜行事。”

到得下半夜,伏牛派諸人留在莊中待命,司空無忌、吳應良、蕭雨秋三人直趨長洲縣衙。隻是縣衙獄中都是不見活人唯餘死屍一派人去樓空的局麵,三人麵麵相覷,知道遲了不止一步,心中是又急又怒,都想到這縣令與葛成長居此地,定是深知藏寶之秘,被什麼幫派搶先劫了去!此時各種消息漫天飛舞,蘇州城裏城外各派武林人馬正紛紛離開蘇州東南西北亂竄。司空無忌暗想莫非都是追著劫獄的人去了?來蘇州,所謀者巨寶,所去處南澳,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豈可落後?自當不惜代價追上搶奪!當下他兵分兩路,令吳應良跟蹤追查劫獄的是什麼人,得間處便動手。自己則領著眾人急赴南澳島。

那鐵老大與黃五半夜裏挾了葛賢出城投東北去,各路細作早已見著,眾多幫派都往城外趕,吳應良不費多少心思便綴上了。鐵老大與黃五挾葛賢出城的路線是早就選定了的,程省三、梁思良等人已是沿途布陣,令各派人馬麵對種種極明顯的蹤跡無所適從,眼花繚亂之際便會各自分頭向東、南、北追去。在東、北兩路追下去的不久便糊裏糊塗不說,就是向南追的亦有人不斷誤入歧途,甚至中了圈套重返蘇州城裏。吳應良是老江湖,終是選定南下之路,穿過浙江,進入閩西山地,由粵東北直達海邊。一路上見到有武林漢子倒斃在地,刀劍傷的也有,中毒死的也有,俱是麵目猙獰,最多一處躺了二十多人,且撒得廣,又裝束各異,不似同一派的,倒似是好幾個幫派在此混戰,連屍首也不收拾,又追逐而去了。吳應良不多理會,隻沿了蹤跡向前急趕。

如此晝夜兼程,來到澄海,隻比司空無忌一眾人遲了一天。伏牛派早派了人候著,先後把司空無忌和吳應良接到島上。此次奪寶伏牛派可說是精英盡出誌在必得,原由洪濟川主事對外,如今便是司空無忌總領,司空中行自己躲起來誰也不見暗中謀劃,好打各派一個措手不及。但見上島的人越來越多,也數不清有幾多幫派來了。來人多是沿了島北麵海邊查找,亦有人到吳平的老巢去看的。司空中行自思手中有圖,到此地找寶是按圖索驥,難道這無千無萬眾多幫派皆是也有圖不成?否則他們便隻是聞風而動,要撿便宜來了。他想須得搶了先手才得主動,即召集眾人道:“往日到蘇州追查藏寶圖的,有大大小小幾十個幫派,連遠到川西、北到關外也有人到了。照這般看來,到此地尋寶的人就隻會多不會少了。且錦衣衛大批人手到了。往日江湖盛傳江漢雙煞崆峒三英皆曾有圖,這圖一多,便有古怪。江湖各派若憑本事奪寶或還講江湖規矩,錦衣衛來插一手,官家口大,他盡可以胡說眾人踞島稱王意欲謀反,那時不論誰得了寶,終是他奪了去!據說司馬千乘詭計多端,多年留心此事,內中又有‘鶴唳九天’在,須得格外留意。說到武林之中麼,少林武當名門大派,若來了人滿天下都知道了。那山東王棟吳越葛賢,是沽名釣譽之徒,若偷偷來此,便不合他們的大俠名聲,且王棟已死,不說他也罷,葛賢長在吳越,近水樓台,要來早來了。到如今仍無動靜,怕是扛了個虛名便隻能暗中豔羨了。倒有兩個人,‘天南龍在野、隴右嶽連山’神秘莫測,不知到了沒有?這就傳下令去,加倍留意各幫派舉動,一有異樣,即刻報來!”各人分頭行事,司空無忌略說蘇州之事,言及在韓墓所遇之人,司空中行心中吃驚不小,他知兒子功力雖未及自己,但亦可躋身高手之列,如此任人戲弄不能還手,則那人不是嶽連山便會是龍在野,他們竟是如此挑明態度?還是另有不知名的高手特意這麼做?口中卻淡淡的說道:“韓墓是不該惹事的,小心就是了。當今以奪寶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