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稅衙(1 / 3)

兩人追出大街,見四人已出鎮外向南去。嶽連山與李文彬遠遠跟著。前麵路拐個彎,一片叢林遮了望眼,兩人加快腳步,到轉彎處,前路再無行人。嶽連山一指樹林,與李文彬挨進去,便聽得那邊氣喘籲籲。李文彬暗叫:“不好!”直奔過去,隻見那先生坐在地上,背靠樹幹,雙手交叉撫胸,正不停喘息,壯甚苦困。三名錦衣衛躺在地上不動,卻無血跡傷痕。嶽連山走近來,說道:“老朋友,老子見到你,心中一高興,便想伸手了。”那先生明知有人走來,苦於難以掙紮,隻嘶啞著聲音說:“是嶽前輩到了,多謝……”嶽連山道:“很好,你居然還認得出老子。”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助這先生療傷。

李文彬見嶽連山臉色鄭重,知事情頗棘手,自己幫不上忙,便在旁邊護持。此時在那先生身旁,仔細端詳先生容貌,覺陌生中有幾分熟悉。忽聽嶽連山道:“好厲害的藥物!說句不中聽的話,隻怕無藥可解也!”先生道:“晚輩得前輩之助,得益甚大。想不到去年臨清一別,竟又在此地見到前輩。晚輩真是萬幸了!”

李文彬聽他這麼說,內心震驚形諸顏色:“臨清一別?這人是誰?”嶽連山道:“蠢小子,你認不出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鶴唳九天’淩大人了嗎?”李文彬真是吃驚得說不出囫圇話來:“淩大人?怎,怎麼全變了模樣?怪不得總覺得似曾相識,……淩大人是錦衣衛……這個卻怎的……原來竟是淩大人……”

淩鶴壽苦笑道:“嶽前輩世外高人,自是看不起晚輩。李公子是大有出息了。去年在下傷了李公子,李公子反更精進,真是吉人天相。”

李文彬連忙行禮道:“淩大人有禮了。”淩鶴壽擺手說道:“兩位也看到了,錦衣衛正張了網來兜截在下,‘淩大人’什麼的,原也聽著不順耳,如今更成笑料。兩位助在下於危難之中,高風亮節,令人欽佩。”

嶽連山道:“老子隔老遠見你進那酒店,便覺稀奇。又見這三個蠢材跟了進去,知道有古怪了。如今看你似是步步艱難。嘻,到底是怎麼回事,‘鶴唳九天’竟也吃了大虧?”

淩鶴壽道:“晚輩在錦衣衛中也混了好長光景了。那是恩師臨終吩咐晚輩追隨一位前輩辦事,一涉足其中便是二十多年,咳,那也不必細說了。這一向晚輩是領了錦衣衛副指揮使司馬千乘的指令追蹤賊人。去年司馬千乘也到了臨清,李公子是與他動過手的。當年賊人曾潛入他的密室,盡窺其秘而去。他令晚輩追查,後來晚輩偵得蘇吳長洲縣令便是賊人……”李文彬聽到這裏,不禁插口道:“那縣太爺竟是賊人?”淩鶴壽道:“李公子認得此人?”李文彬道:“蘇州民變,晚輩適逢其會。府衙之前,見過這縣令,五十歲多了,精強健碩。回想起來,果似武林中人。”淩鶴壽道:“此人處處掩飾,當是某幫派的重要人物。當年盛傳江漢雙煞在蘇州得藏寶圖之事,不僅武林中人留意於斯,廠、衛權勢者亦不遺餘力,意奪先鞭。司馬千乘搜得幾十年前諸般案牘,竟被長洲縣令窺破了,他在蘇州為官,正好做事。這兩年江湖好手雲集吳門,不過知道長洲縣令是武林健者的人怕卻極少了。晚輩探知所謂藏寶,實是嘉靖年間閩粵海盜吳平與倭寇勾連,被戚繼光俞大猷諸將帥在南澳島被圍殲之時所藏財物。江湖傳言其有千萬之巨。晚輩曾到南澳島察看,隻是島內山巒起伏,海外小嶼羅列,也不知其寶埋在哪一個角落?現在想來,司馬千乘為此事早已多方布置了機關,晚輩隻是其中一著小小的棋子罷了。晚輩雖是奉他的命令行事,亦明白其中利害,所知越多,司馬千乘疑心越大,在下處境就越危,是以處處小心。半個月前,他令晚輩送一份禮物到福州高寀公公處,晚輩便到了福州。那高寀得了禮物,看了其中書信,十二分的高興,說他遠離皇上,遠離京城,直是流放到天涯了,難得司馬大人記得他,送了這般貴重的禮物來,真叫人歡喜。又對晚輩說,且住下了。晚輩便在福州待命。這住了十幾日,也不知什麼時候竟著了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