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苛稅(2 / 2)

李文彬想起遇到兩個漢子的事,說:“小侄剛才遇見兩人,說可帶小侄來見大叔,半途卻自往城西那邊去。”葛賢道:“我隻在那邊不遠處居住,各位兄弟都知道……那兩人口音如何?”李文彬道:“不似吳音,說話卻是易懂。”葛賢道:“多是外來人了。才說要防被人綴上,看來這就是了。”李文彬道:“倒不知小侄哪點兒紮眼?惹得人探頭探腦!”葛賢道:“兄弟是生麵人,這兩日怕又是不停走動,各派人早是虎視眈眈。一見兄弟如此,自然留心上了……兄弟這就離開蘇州,免卻橫生枝節。”

李文彬想:“怎的葛大叔叫我即離蘇州?”再一想已有些明白,便說:“大叔,若真有人盯上了小侄,小侄倒不能走了。小侄一走,他們定圍著大叔轉。大叔自不懼他們,但礙手礙腳恐是不得清爽了。小侄隻住下去,叫他們摸不著頭腦。”

葛賢道:“江湖中人為財而來,此地風險日甚。這個原由李兄弟是知道了。還有另一層,兄弟今日也看到了,稅差如虎,機戶閉門,織工無以為生枯坐待斃。本來稅立五關九則,盤剝已深,蘇州數千織工僅能養家,已大不易。然那織造太監孫隆兼管稅務後,說五關之稅不敷皇上欽定之數,便要加額征收。那個參隨黃建節,勾結城中無賴光棍湯莘徐成等人,拿聖旨壓下來,處處抄查迫勒,事事添加稅額,又連織機也收稅,直是叫機戶停工,斷了織工的活路!李兄弟,蘇州乃是吳越第一個大商埠,倒弄得市麵上轉販甚稀,再無生氣。原先已甚艱難,如今再加征無可稽考之數,任意為之,更專用了些奸詐惡棍無法無天之徒,行無天理之事,張口便是皇上,閉口仍稱王法。卻要知世上決無讓百姓活不下去的理!兄弟是遭開礦之禍,而稅之害,與礦禍不相上下了!王棟大俠在臨清,也是因了百姓不堪稅收重壓,起而求存,做出轟轟烈烈震動天下的大事!今日這裏萬千百姓,恨不得把那一幹奸賊生吞了!看市麵似靜,實聚風雷,所以勸兄弟離去。”

李文彬一挺腰杆說道:“大叔,當日小侄隻悔到臨清遲了,見不到王棟大哥帶領眾兄弟痛擊閹賊奸人。聽了臨清各位大叔追述,更增仰慕之心。今日蘇州百姓為求存活,奮起抗爭,正是小侄出力的好時機。小侄雖無本事,也要跟大叔為民除害!”

葛賢道:“好!兄弟如此說,足見豪氣。此刻蘇州龍蛇混雜,行事須加小心。我們從橫門出去,乘船走一程才上岸。就算有人意欲窺探,也叫他們摸不著東南西北。”

兩人起身,葛賢對店小二耳語兩句,小二點頭,開一扇小門領二人出去。房外河邊早有一隻小船,兩人上去,船便咿咿呀呀的向前搖。一陣功夫,靠向那邊石階,兩人離船上岸,互相拱手,道一聲“珍重”,各自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