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鳳翔道:“孟兄卻需有個地方歇下。不如一同前行,看尋得什麼地方可避風寒。在下有些藥,孟兄可先用了。過得今晚,明日找大夫醫治。”
孟昭服了藥,三人東行,走了不到半個時辰,見那邊孤零零一座破廟立於道旁,廟內有些火光映出。三人走近去,聽裏麵有響動,高鳳翔邊上前邊說:“廟中各位朋友請了。在下路過此地,隻求一片瓦遮擋風雨,明早便去,不敢打擾了各位。懇請各位大度相容。”也不見有人走出廟來答話,隻在裏麵說:“這廟又不是我們的,你歇你的,我們睡我們的。總不成你們會來搶我們乞兒的飯食?”
三人已到廟前,往裏看去,見地上一堆柴草仍燒著,上邊吊了個破鐵鍋,內中已無甚殘羹,五六個衣衫破爛頭發蓬亂的乞丐散坐在火堆旁取暖。那昏暗處神像供案都破敗傾頹了。高鳳翔三人進去,道一聲“打擾”,便在一個角落坐下來。孟兄歇過一口氣,說道:“為在下的事,卻是辛苦兩位了。”話音才落,火堆邊一人道:“說話的可是孟公子嗎?”
孟昭轉頭看去,眾乞丐亦正看過來,見一人從群丐中站起,火光映照之下卻不認得。他掙紮起身拱手道:“這位兄台是誰?請恕孟昭眼拙,記不起兄台的高姓大名。”那乞丐四十多歲年紀,生得瘦小,已急忙還禮說:“果然是孟公子。乞兒姓丁,去年曾跟了我們霍頭兒在徐州城外見過公子。”孟昭道:“原來丁兄在此,那好極了。”即轉頭對高鳳翔李文彬二人說道:“在下得這裏眾位兄弟關照,不敢再耽擱兩位公子的行程,就此別過。”說著便拱手行禮。高鳳翔與李文彬均暗暗點頭,一同拱手道:“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又對眾乞丐拱手,說聲:“有勞了。”便出門而去。頃刻間離破廟已遠遠落在後頭,李文彬道:“這孟兄也決斷,不露半點風聲,亦不在群丐麵前扭捏作態。”高鳳翔點頭道:“分得出輕重,也是個人物。兄弟,過河後要尋馬匹來好趕路,省些氣力。到了徐州,恐防有變。”李文彬應道:“三哥說的是。這淮河邊上,先尋渡口過了河,一路北去,總可以找到馬匹。”
兩人沿河邊東行。尚未亮,便尋到渡頭。但船家不肯黑夜過河。兩人沒奈何,隻得等候。幸好等不多久天便有了亮色,兩人說動船家,多付了一倍船錢,才得船家肯渡過河去。兩人登岸又匆匆往北急走。天漸大亮,不便在官道上施展輕功疾走,隻揀荒僻處急行。
正行走之間,斜望前麵官道上人行馬嘶,正有大隊官兵北去。李文彬道:“三哥,你看這些官軍可是到徐州去的?隻怕我們趕不及了!”高鳳翔道:“此地離徐州尚遠,這些官軍或是一早從淮南過來的。這麼走法,隻怕走到明日也到不了徐州。若隻是這隊官兵,就不礙事了,我們總可以趕在頭裏。”李文彬見官兵隊形鬆散,行走緩慢,便說:“三哥,看他們有落後了的,搶了他們的馬,我們趕路就快了。”高鳳翔沉吟道:“騎了官馬在大道上急馳,紮眼了些。但路遠,顧不得許多了。我們到前麵去,搶那些軍官乘騎的馬!”李文彬喜道:“對極對極,一不做二不休,要搶就搶好馬才有用!”
兩人一輪急奔,趕到官兵的前麵去。這隊官軍有近千人,隊伍足足拉了三、四裏長。兩人來到大道旁伏下,見官軍在半裏外緩緩而來。高鳳翔指點著說道:“兄弟,你搶前麵那一匹,我說‘上’,你就上前,搶馬騎了北去。愚兄自搶另一匹追來。他們人多,不可糾纏。”李文彬應道:“是。”
官兵越走越近。前麵一員軍官騎在大白馬上,趾高氣揚,顧盼自得,渾不管身後的兵丁,自順了大道向前走。跟在他身後的十幾名兵卒正走得努力。再後麵便更鬆散了。一名軍官騎著馬在旁邊喝罵,手上的馬鞭不停揮舞,不是打馬,隻在兵卒的頭上晃來晃去。官道上有大隊官兵行走,鄉人百姓早已遠遠避開,官道便越見寬敞。高鳳翔見最前麵那名軍官已來到眼前,便喝一聲:“上!”自己縱身向在稍後揚鞭吆喝的那名軍官撲去!
行進中眾兵丁見路邊突然有人撲出,“哄”的一下四散奔逃。高鳳翔如閃電驟至,那揮鞭的軍官正吃一驚,眼隻一花,便見有物迎麵打來,急舞手中鞭胡亂擊出。鞭才揚起,手已被對方拿住,身子一軟,跟著下巴挨了重重一擊,頓時人事不知,摔下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