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大死前已躺於凹陷處,此時倒也不用再掘坑安放。兩人把附近的泥土推了來,便成了一個土墳。高鳳翔見旁邊那個死人亦呲牙咧嘴麵目可怖,說道:“沿途的幾個人,也不知是乞丐呢,還是李三才的手下?不過這個倒可認定是殺手了。這一路下來,唐老大役蛇拒敵,逃到此間,身負重傷,誘敵近前才放蛇噬敵,以求一擊即中。想來這人便與我們剛才所遇到的一般了,這人出手或遲了?如此便是死路一條。兄弟卻是不怕毒蛇,連唐老大也被嚇得不輕了。”李文彬道:“剛才實是嚇了一跳。兩條長蟲直撲過來,比不得三哥出手如電。誰知長蟲反走了,真是奇怪……”高鳳翔道:“這唐老大是唐門的人,十幾年前他犯了門規被逐。據說挺英俊的一個風流浪子便變成了今天所見的樣子。唐門用毒五花八門,蛇毒、蠍毒以及菌毒什麼的,還有一種極神秘厲害的箭毒木,見血封喉,天下聞之喪膽。唐老大被逐之後,旁人也不敢惹他,他在江湖中獨來獨往,行事隻憑自己喜好,也不理所謂正邪。卻不知怎的願為了孟老英雄連命都可以不要了?受如此重傷,居然捱得這許久,存一口氣,隻為了要把打探來的消息傳出去,也真是一條硬漢!”李文彬望著新墳說道:“想是他受傷之後,無力再逃,卻在此扯了野草遮蓋身上,等著對頭走近了才動手,也是極大膽的!那個孟兄,若真是孟昭,也……”高鳳翔道:“是呀,按說消息重大,死約會,不見不散。怎會遲得……”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李文彬也聽到遠處有人走動。
兩人悄悄迎過去。聽那響聲,知來人不是徑直奔過來,隻曲曲折折的繞路走。此時離得又近些了,卻是明明白白聽出前麵一人在逃,後麵三個人在追。高鳳翔與李文彬各躲在大樹後觀看。見後麵的人追得緊了,前麵那人脫不了身,隻好回身站了。李文彬悄聲說道:“三哥,此人傷了,怕逃不出追他的三人之手了。”高鳳翔點了點頭。
隔遠見到緊追的三人已散開了圍過來。其中一人說道:“你這廝狡詐奸猾,以為使個金蟬脫殼之計,便可以逃得性命?呸!那廝還不是白死了?舉事在即,竟爾出逃!天下間就是你這等奸詐小人專門壞事,又豈能讓你逃了!”
被追的人倚了樹站著,說道:“陰險奸惡,口蜜腹劍,一向是你們行事見不得人處!真不知古元真人怎會得與你們謀大事!隻是你們怎能管得了我的事……我約了朋友見麵,與你們何幹?如今追到這裏來,隻怕你們討不了好去!”
李文彬聽這人說話似極了孟昭的聲音,但卻顯得沙啞低沉,不知是不是受了傷的緣故,便悄聲說:“三哥,這人似是孟昭。”高鳳翔道:“唐老大約的看來真是這位孟兄了。”
卻聽得那邊一人冷笑道:“哼哼,在我們麵前,有誰敢如此放肆說我們討不了好去!口出大言,以為可以嚇得了我們?單這一條便該死!你臨陣脫逃就是叛逆!我們奉古元真人之命,早已盯緊了你們叔侄,一有異動立刻鏟除!你能逃到天邊去嗎?以你微末技藝,就隻能耍些小花招,叫手下人做替死鬼!你這奸惡之徒,是自行了斷,還是要老爺們動手?”
隻聽孟昭怒道:“我叔父與古元真人商議起事,乃是見朝廷無道,民不聊生,與其坐而待亡,不若死裏求生,才聯合徐淮洙泗間義士,求一舉功成,已苦心經營多年。你們幾個臭賊,妖言蠱惑,令古元真人張旗於通衢,號召於鬧市,諸事未準備周全便已傳得遠近皆知!且又分派你當尚書,他做將軍,又說今日取徐州,明日取合肥!其事尚在計劃之中,便已爭權奪利!竟又狂妄無知,要說那李三才來入夥!數十萬眾,便要跟著你們走上死路!我叔父不過說事須慎密,你們便鏟除異己,必欲除之而後快!十年苦心,就毀在你們手裏了!就算李三才暫不動手,山東河南官兵眾多,你們就能即時打到京城去?闖了禍,你們撒手就走,死的還是我們!”他越說越響,李文彬已猜出他既應約來此與唐老大見麵,便要把局麵凶險之迅傳出,讓唐老大早作準備,便想:“孟兄不知唐老大死了,尚存著一絲希望。”
隻聽那人“嘿嘿”笑道:“孟少爺,你再高聲叫喊,也無人救得了你。若有接應,早該出來送死了。你們叔侄不是嫌老爺們平日少露武功嗎?今日叫你開開眼界,死得明明白白!”劍光一閃,直向孟昭胸前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