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彬連忙多謝:“得羊大叔照看,在下十分感激。在下年輕識淺,正要羊大叔多加指點。能隨大叔拜見大哥的親人,正是在下的心願。”
羊正達便喜孜孜的把李文彬領到一間房前,推開門請李文彬入內,說:“房間狹小,委屈了李公子。公子在此歇息歇息,待過得半個時辰,便一同前往王大哥家去。”也不進房,說完掩門退出。
李文彬見房間不大,一床一桌一椅,無餘贅之物,顯得幹淨利索,比外間整潔得多。他也不多想,隻顧著快些去見大哥的親人以一慰心願,且精神甚好,實在不須歇息,便向外說道:“羊大叔,在下也不疲倦。若大叔方便,這就同去,如何?”一邊說,一般解下身上的包袱放在床上,取出銀兩帶了,隨即回到客廳。羊正達應道:“賢侄是有心人。那我們就先去王大哥家,回來再歇也是一樣。”心中卻道:“竟如此機警不肯久待?我怎會看錯?真不可放鬆了。”與李文彬正要出門,卻見羊胄從外麵回來,羊正達說:“好了,省得我關門。我與李公子到朝佐大哥家去,見一見伯母。你打掃拾掇一下廳堂,李公子要在家中住下,清爽點好,”羊胄應了:“是。”與李文彬互點一點頭。李文彬見他無甚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便想:“不會是見我住下了不喜吧?若有緣故,回來再說清楚不遲。”顧不得細想,跟了羊正達向外走去。
他跟著羊正達在臨清城內穿街過巷轉彎抹角向前行走,漸漸的便見所經過的街巷越見得窄小,兩旁屋舍亦低矮破舊。沿途見到兩三小兒,衣不蔽體,在窄巷中追逐玩耍,間或有一個老嫗坐在家門前,睜著昏花的老眼,茫然望著門前的街道。李文彬見這一帶貧窮困苦,了無生氣,不自禁的難過。
兩人曲曲折折走了小半個時辰,穿過了這一群狹窄巷中的破屋,眼前便開朗些,見到了遠處綠樹平疇,似是一派農田茅舍。轉個彎,走到一個小院子前,羊正達說聲:“到了。”李文彬看時,見柴門掩了,院子卻狹小,隻有幾步寬,過去便是兩間舊舊的瓦房,另有兩間草屋,比之剛才經過的窄巷蝸居要好些,但若與羊正達的居所相比,是遠不如了。
羊正達輕拍一下院門,揚聲叫道:“王大嫂,請開門。”
隻聽得裏麵有人“呀”的應了一聲,房門便打開,一個婦人從屋內走了出來。羊正達低聲對李文彬說:“公子,這就是王大哥的妻子了。”李文彬見王大嫂約三十歲左右年紀,個子不高,布裙荊釵,頭上一朵白花,臉帶憂愁,正一邊過來開門一邊說道:“原來是羊大哥到了,大老遠的,請到屋裏歇歇。”
院門打開,羊正達道:“大嫂,這位李公子是朝佐大哥從前結識的好兄弟,專程從外邊老遠的地方來探望大哥的高堂和大嫂。”李文彬聽了羊正達的話,便要下跪行禮,王大嫂連忙攔了說:“不敢當李公子大禮!不敢當不敢當!羊大哥快請攔了李公子吧!”李文彬不能下跪,隻好躬身恭敬行禮道:“在下李文彬,深受大哥恩惠,特來拜見大嫂!禮數不周,請大嫂不要見怪。”王大嫂也急忙福了一福,說道:“婦道人家不太懂禮節,李公子莫怪。快請兩位到屋裏說話。”
羊正達道:“如此打擾大嫂了。”與李文彬跟著王大嫂進屋,李文彬見裏外都收拾得整齊幹淨。家雖清貧,卻見出主人是主持有方。王大嫂招呼兩人入座。這時一個小女孩從裏間跑了出來,看去約有十歲了,頭上紮一條小辮子。她見到羊正達,說道:“羊伯伯你又來了,這次又為了帶什麼好東西才來呀?”王大嫂喝道:“玉兒,不可快嘴快舌的胡說!且過來拜見李公子叔叔。”李文彬已站起來說:“不敢不敢!大哥雖曾稱在下‘小兄弟’,然大哥對在下恩重如山,在下隻當大哥是尊長。在下高攀了也隻與玉兒姑娘是一輩的人,豈敢當玉兒姑娘拜見?請大嫂不要折了在下的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