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派眾人躺倒在地,雖口不能言,足不能舉,卻是眼看得見,耳聽得清。見這瘋子大勝之後,竟是苦惱異常,頓足捶胸,無處發泄,對著一棵合抱的大樹連連擊打,一邊打一邊哭叫,聲音淒厲。眾人隻聽得頭昏腦脹,心跳不勻。忽聽得哭叫聲中傳來震天巨響,沙石亂飛,原來那棵合抱大樹禁不起瘋子的掌力,已被攔腰打折,轟然倒在地上!眾人嚇得臉青唇白,卻苦於動彈不得,此時隻怕那瘋子不再拍樹,卻來拍人,那就拍一個了一個,拍十個了五雙。各人隻閉了眼不敢睜開,心中俱是叫苦不迭,猛聽得那瘋子忽狂笑大叫:“哈哈!哈哈哈!流血了,流血了!”聲音似頗歡欣。眾人便睜大了眼看,隻見瘋子高舉雙手,雙眼看著鮮血從手掌中一滴一滴往下滴,口中隻叫:“流了血,我就會記得了!我須得找個地方,從頭想起。我不待見你們這幫奴才!我想得起了,再回此地。哈,哈哈,那時我再回到這裏辦事!”叫聲中雙手亂舞,步伐怪異,狂奔離去。隻見鮮血從他手上灑向四周,斑斑點點,便如紅花初綻。
伏牛派眾人見那瘋子忽然絕塵而去,都鬆了一口氣,心中俱道瘋子行事真不可以常理度之。隻是瘋子雖去,眾人仍是不能動彈,就算麵對麵眼瞪眼的近在咫尺,也是無法可施,局麵如此尷尬,都盼望救兵快到。山高林深,此時若有毒蛇猛獸跑來,也隻能任其噬咬。鄧綽心想:“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平日放三個號炮,就是情況極危急了。今日前前後後共放了六個了,怎的援兵還不到來?”
其實從那瘋子放最後兩個訊號上天時算來,至多不過是一炷香左右的功夫。隻是那瘋子怪異,眾人又可說是不止一次想到要被殺死,似乎來來回回已經死過幾次,便覺得漫長。眾人正焦慮處,忽聽得遠處似人聲嘈雜,顯然已有人正向這邊趕來,而且不在少數。鄧綽等人猜知來者多是同伴,心中便喜,卻苦於既動不得,又不能說話招呼,隻能幹急,均望來人盡快到得這邊。此時便聽得有人說:“訊號是在這附近發出,卻是不見動靜。你們仔細搜查去!”鄧綽聽出這是右堂堂主洪濟川的聲音,懸了半天的一顆心終於放回了原處,跟著又聽到那邊眾人大聲答應,腳步踢塌,已分散了搜查,知道地上躺著的幾十個人連同自己是已經得救了。
果然過了不久,便有人發現他們幾十人躺滿了一地,隨即是高聲叫喊:“稟告洪堂主,幾十個兄弟俱躺在這裏!”洪濟川趕過來,見這許多人躺在地上不能動彈,分明是都被人點了穴道,心中也是暗暗吃驚。他馬上收束眾人,列陣以備,防對方在暗處施襲,才過來查看地上眾人。他略一掃視,便認出了鄧綽,走過去彎下腰伸手在鄧綽身上一探,心中一動,卻也知點穴的人下手並不重,心裏不禁嘀咕:“難道是他們再來了?此地有什麼古怪,竟令他們不顧凶險?”臉上不動聲色,按住鄧綽膻中穴,運起內勁,鄧綽隻覺一股熱流湧入體內,被封的雲台、伏兔諸穴一下子如被電擊一般,不禁“呀”的一聲喊,手腳便能活動,即翻身跪下道:“多謝洪堂主相救大恩!洪堂主功力超卓,小的這條命是你老人家給的,小的給你老人家磕頭!”洪濟川道:“罷了。隻須聽話盡力就是了。起來說話吧。”鄧綽應道:“是!”起來站過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