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千乘忽問道:“那賊人有多大年歲?”梁洪答道:“回大人問話,賊人用布蒙了嘴臉,又在黑夜,看不真切。但見他額上似有些皺紋了,小人猜想他已有五十歲的模樣。”司馬千乘“哦”了一聲,不再言語。他估算入自己府中偷盜的與來此騷擾的或同是一人,若年歲已高,則家中守衛應非案犯。但須得查清有否勾結串通,待回去便作理會。
淩鶴壽一邊聽他們講話,一邊留意四周。忽見他走到圍牆邊,動手翻看牆根的花叢。眾人一齊跟著過去,見他幾下翻撥,便從地下掏出一個錦盒來!司馬千乘一見,幾乎叫出聲來:那正是裝有鎏金龍鳳碗的錦盒!岑府中人麵麵相覷,做聲不得。半晌,岑子睦顫聲說道:“司馬大人,這,這……這事下官不知緣由,隻,隻隻怕是有了誤會,請大人……這個請大人明察!”梁洪、丁策臉如死灰,這時才悟出淩晨來人弄出聲響,實是為了讓自己知曉,好讓有人追查時自己帶路來此,找到這錦盒便是真贓實證罪責難逃。兩人都想:不知是什麼仇家,竟設了這個陷阱!
司馬千乘已定下心神,有了計較。他打開錦盒,隻見鎏金碗完好無缺。岑子睦一見這碗也知是異寶,心便更慌。司馬千乘合上盒蓋,厲聲喝道:“岑大人,這寶物從何而來?可有什麼要說的嗎?”
岑子睦急急分辯:“這並非下官之物。至於因何在此,下官也不知情。”他轉頭狠盯了梁、丁二人一眼,若眼光能殺人,梁洪丁策是立時已經死了。他又轉頭說道:“隻怕是有人要陷害下官。下人無能,祈請司馬大人找出賊人,救下官於危難之中!請,請兩位大人回廳中商議……請司馬大人示下!”此時岑子睦猶如落水之人,亂抓亂扒,昏亂之中居然哀求錦衣衛援手救他。
司馬千乘臉上似笑非笑,說道:“大人宜珍重穩便。在下要帶了這錦盒回去,奏明皇上。皇上英明,自有聖裁。下官不敢久留,以招物議。”說完,與淩鶴壽一起出府,策馬離去,丟下岑子睦一府人,任他們驚惶度日。
兩人離了岑府。司馬千乘即命淩鶴壽無論如何都要追捕賊人歸案。他見淩鶴壽居然能找回龍鳳碗,感到此人豈止深不可測,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由他去辦案捉賊,自是物盡其用。淩鶴壽目送司馬千乘攜龍鳳碗而去,卻也不理會他如何處置此物,隻在想如何辦成這案子。此賊人武功甚高,那是不用說了,且無賊贓,便少了一條追查的路子。但副指揮使親手交辦的事,隻能盡力而為。淩鶴壽回到住處,略作收拾,離了京城,一路追尋,十幾日裏忽東忽西,卻總是指向東南走,已猜到賊人在司馬千乘處所獲實多,而其事或與幾十年前抗倭戰事相關。如此則東南沿海一帶便是方向了。他心中有了計較,也就不急,一路時行時止,斷斷續續的追下去。有時似斷了線索,也總能或隔一日兩日,或稍稍轉了方向再尋二三十裏,便又重新發現賊人的蹤跡。
不想昨夜到此,竟是生了意外,耽誤了自己的正事。淩鶴壽收拾心情,在附近反複搜查,仍是一無所獲。他不再尋找,隻靜下心來細想自己追蹤的路線,估那賊人定是逃向南麵。且先追一程,看能否重拾線索再說。於是辨認方向,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