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涼茶亭自然不光可以喝涼茶,也有一些菜肴,為過往的客商補充體力。
店老板很少見到這樣大隊的客人,顯得分外殷勤。
“老板,做幾樣特色食物過來!”為夏侯靳駕馬的那位吩咐道,“順便給我們把馬喂了。”
“好嘞!”店老板將白毛巾往肩上一搭,忙活開去。
夏侯靳、完顏辰和蕭輕舟自然坐一張桌子。
夏侯靳以帝王之尊,在馬車上已好幾次拉下麵子,試圖與完顏辰說話,完顏辰從來半個字也不搭理。
雖沒麵子,但好歹隻在完顏辰一人麵前,此刻,他卻再無可能拉下麵子討好一個女人。天子威儀,此處雖簡陋,周圍的人依然隱隱感覺壓迫,離這張桌子遠遠坐著。
日頭正高,夏日的風自有一股灼熱,涼亭之外,草尖兒似乎也受不了這樣的溫度,有些喪氣的低著頭。
除了店家特別關照的馬料,馬匹們用蹄子刨著綠草,時不時低頭啃上兩口。
“這幾日來,感覺你比以前成熟不少。”蕭輕舟看著完顏辰。
“我已經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完顏辰淡淡的看了蕭輕舟一眼,語氣平靜。
店老板端著茶壺茶杯走了過來,蕭輕舟從店老板手上接過,先替完顏辰斟上:“這一路,你很淡定。”
“你覺得,我應該如何呢?”抬眸,淺笑,對上他的眼,“一哭二鬧三上吊?”
眼波不著痕跡的朝夏侯靳看去:“至少,也要吵得毀個馬車,或者,凍得讓人不寒而顫之類。”
“已經過了太久。”完顏辰端起茶杯,淺飲一口,“我不會為無所謂的人生氣。”
不是頂級的明前龍井,也不是上好的碧螺春,不是這幾年漸漸愛上的鐵觀音,這隻是一杯普普通通的金銀花茶,普通的陶瓷杯裏泛著淡黃的色澤。
在西涼,是最常見的夏日的茶品。
金銀花。
清熱解毒、通經活絡。
憬臣,我之所以這麼淡定,隻是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完顏辰抬頭,碧藍的天空,看不見一絲薄雲,偶有飛鳥經過,驚起一片孤獨。
憬臣,憬臣……那日,終是我傷了你。
看著完顏辰,夏侯靳眸中湧起層層黑濤,神色複雜。
從涼茶亭出來,走到馬車旁,完顏辰正待上車,蕭輕舟忽然問道:“辰兒,你可願與我同車?”
“不行!”夏侯靳幾乎是咬牙拒絕。
蕭輕舟笑笑,無所謂的轉身,登上自己那輛超豪華馬車。
完顏辰也是無所謂的笑著,然後登上排在第一的夏侯靳的馬車。
車子重新搖搖晃晃跑了起來,馬車的簾子早已勾起,因奔跑而起的涼風灌進來,將暑氣驅散了幾分。
“其實,你犯不著這麼緊張。”完顏辰終於開口,主動對夏侯靳說了第一句話,她麵無表情的瞧著前麵的路說,“就算輕舟有心要助我離開,我也不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