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並不是最後。
三個月後,沈玨宣布退位,其嫡長子沈長風繼位,眾望所歸。
隻是後位空缺,眾臣上書請求選妃立後,卻都被一一駁回。
禦書房裏,沈長風又一次將禮部送來的仕女畫像扔到火盆裏,但是出乎意料的,女子並沒有在火舌的舔舐下化作一捧紙灰。
“說實話我很奇怪,你真的是個男人嗎,那麼漂亮的姑娘你也舍得扔到火裏?”一道清亮的嗓音在屋裏響起。
沈長風筆下的奏折瞬間染上一大團墨漬。但他沒有管奏折,直接摔下筆,激動地環顧四處,卻什麼也沒看到。
“又是幻覺嗎?”他又不死心地再環視了一遍,但結果依舊是令人失望的沉默。他失落地跌坐回了椅子中,無力地癱坐其中。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打三個月前送她離開之後,他每天做夢都會夢見她回來的場景。到後來,甚至連清醒的時候也會偶爾在身旁的人群中瞥見她。
隻不過每一次都是令人絕望的失望。
他們都說他瘋了。
或許吧,在他很多年前愛上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瘋了。
“我們的計劃沒有成功,她沒有回來,可能是已經轉世了。”葉堯如此安慰他。
但事實上,所有人心裏都知道,這不過隻是安慰自己的謊言。在顧曉消失的那一刻,他們的計劃就已經成功了。
可是她沒有回來——這是最糟糕的結局。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規則之外的世界,沒有誰能夠判斷。
他們輸了,在命運麵前,輸得徹徹底底。
他怎麼能答應她呢?他們本來能有一個未來,盡管今世注定離別,但他們本來可以在下一世相守在一起。可因為他的自私,因為他不願意放棄這一世的幸福,所以將她推上了絕路。
都是他的錯。但是帶來的痛苦,卻是由他所愛的人來承擔。所以,如今遭受的愧疚和幻覺,正是他應得的懲罰。
“在你背後喲。”那個聲音又響起了,這一次其中帶上了些許笑意。盡管知道這隻是幻覺,沈長風依舊願意轉頭去看,即使看到的隻是一片空蕩蕩的虛無。
但是這次似乎不一樣,在轉頭的時候,他的眼睛被人蒙上了,視野當中盡是一片黑暗。
他沒有反抗,反而很配合地閉上了眼睛,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像是在期待著睜眼時看到的人會是誰。
那個人牽著他的手,領著他走了很久很久。沈長風認出來,這一段路他走過無數次,就算閉著眼睛,也能如履平地。沈長風順著她,偶爾在她被絆到的時候,還會伸手幫忙,盡管每次都在她站穩身子後被毫不留情地揮開。
很久以後,他們停下了,在一座宮殿前。
“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那個聲音問他。
“我永遠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陽光在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穿破眼前的黑暗,而也在那一刻,早以為永別的淚水奪眶而出。
“你說過的,‘男兒有淚不輕彈。’”
紛紛桃花下,心尖尖上的姑娘笑得清淺,一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