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軒轅逸卻是微微盯了東方風一眼之後,當即要軒轅墨玉先帶雲清回去,自己則再度飛身下樓,命葉驚羽與呂梁新趕緊安排後備軍趕製方才東方風提到的那些武器,一刻不得延緩。
“清兒,我們回去!”軒轅墨玉伸來拉雲清的手被東方風的身體輕輕地擋住,隻見他俊眸如水,似永遠不染輕塵:“她是我帶出來的,還是我送她回去為好。”。
說著,他不顧軒轅墨玉臉色大變的怒容,唇角一揚,便如同一隻敏捷的雄鷹一般,飛快地掠過那些打鬥中的兵士,快速地飛身向著軍營方向而去。
一夜廝殺不斷,血雨腥風。
雲清在揣揣不安中,亦是一夜無眠。
碧桃一見帶著小姐回來的那個男子,立時驚得眼眸大瞪,卻被雲清快速地截斷了話,而沒有將東方風的真實身份抖出來。
當黎明到來的時候,滿城的腥風血雨濃濃地剌激著眾人的鼻子,雲清走在軍營的校場之上,那滿地鮮紅的血深深地剌痛了她的眸子。
軍營中並沒有廝殺的痕跡,可是那一個個渾身是血、分不清誰是誰的戰士們卻是帶回了一路的血跡斑斑,鮮紅的血從刀刃流著、身上滴著、腳上一步一個血印地踩著……
而軍營之外,還有著更多的死傷兵士正等著被安置,等著清理,等著有人去替他們收拾腰身上記載著各人姓名的戰牌……
而那些戰牌,卻是應該作為平安家書的唯一信物,也是這一生,他們留給家人最後的傷悲。
雲清的淚水一遍遍地擦幹,卻又一遍遍地流出。
碧桃讓她回營中休憩,可她卻偏偏不肯,非要親自走到那屍橫遍野的城關處去幫著那些戰士收戰牌。
此刻,明明胃中不斷地翻湧,明明那衝天的剌鼻血腥幾乎要將人給薰暈,可是她卻顧不得腥、顧不得那上麵沾染的鮮血,一塊塊地,都將它們裝集在她帶來的竹框裏。
兩旁有士兵穿過時看到一國的皇後也在幫著他們收理腰牌,卻眼中再沒有半分的驚訝,隻有那無邊的麻木與呆滯。
雖然昨夜大家終於打退了敵軍,雖然原本必破的城防最後卻奇跡般地被眾人齊心扭轉,雖然這一切,都像是上天賜給他們的一場生望……可是經過了死神的洗禮,經曆了身邊同伴在眼前不斷死去的慘狀,所活下來的人,心中眼裏唯有悲傷。
“醉臥沙場尋常見,古來征戰幾人回?雲,別傷心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戰役,到頭也隻是一將功成萬古枯罷了。”一直默默地陪在雲清身邊的東方風,看著她這樣執著地一路走來幫著收拾這些腰牌,眼睛也一直哭到紅腫,有些不忍地伸手提過她的竹框,輕勸道:“走吧,我陪你一起去清洗。”。
“嗬,一將功成萬古枯,既知緣由,為何天下君王還要不斷去重蹈覆轍?隻不過自古君王發動戰爭,都會借著千般理由萬般借口……而你,卻同樣利用我,作了一場讓萬千人陪葬的賭注。”雲清頭也不抬地按住了竹框,那清冷微啞的聲音讓東方風的心瞬間一滯,有種無法呼吸的痛。
“雲……”東方風的指尖瞬時用力到發白,死死地抓在那框竹杠之上,聲音哽塞。
盡管他看不見她此時臉上表情,可是他卻可以清楚地知道,她的神情是冷到讓人發寒,正如她此刻的聲音,淡冷如冰。
雲,在她的心裏,自己就是那個為了目的而不惜一切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