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李放下報紙,恢複神色,閉上眼睛。陳舊的回憶湧入腦中。
十五年前,她隻有四歲的記憶就裝滿了哥哥的影像。四歲的她被美國的養父母再次送入小鎮的孤兒院,每天像一隻脆弱易傷的雛鳥蜷縮在慘白的牆角,當她某一天因為吐出了院裏的午飯而挨打後,婆娑的淚眼中出現了那個男孩兒。男孩兒看著她露出燦爛的笑容。直到今天,她也無法忘記那一襲燦爛的笑顏,那麼的明亮,那麼的溫暖,他走到她的牆角,蹲下,他說,不要哭了好嗎?以後我做你的哥哥,我保護你。對了,我叫李,你呢?她看著他,突然覺得安心,她聽話的止住哭聲,細細的回答,我叫安娜。
隨後的日子,她都在他的守護下度過,他經常牽著她的小手偷偷溜到相隔的教堂,他握得很緊,很珍惜的摸樣,他把她抱在木質長凳上做好,然後偎在她的身邊,靜靜看著聖母慈祥的麵龐,他總喜歡對她說,安娜,哥哥一定會給你這樣的幸福。他那麼聰明,從未被院長抓住過,有他的日子,還有在教堂裏看他清瘦的麵龐,心裏總有被陽光灑滿的溫暖。長大後她經常會想起這清晰的片段,那麼的不可思議又順其自然,仿佛他們就注定要相識相知,直到他們一起被一個身著黑色西裝長相和藹的中年男子帶走。誰也無法想象他們十多年後能成為讓人聞風喪膽的兄妹雙煞。隻有他們知道,那個帶著灰舊記憶的童年,充滿傷痕和眼淚。他們是這個世界上彼此唯一的依靠,隻有讓自己變得強大,更強大,才不會再讓對方心疼。半年前,他22歲,她18歲,他們相約完成最後一次任務後就向組織提出隱退,然後去過最溫暖幸福的生活。而命運殘酷的讓她永遠不能再實現成為他新娘的心願。那個該死的議員重金雇傭東南亞的殺手組織用最卑鄙的手段讓她的哥哥離開這個世界,他們甚至花了半年的時間讓組織中最尖端的殺手在美國做了精密整形來冒充她的哥哥,他們低估了她的水平,早在哥哥去世的五天後,她就查出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並提早進行布置,將計就計配合那些蠢人做完這個愚昧的遊戲。
震動聲打斷安娜李的思緒,按下接聽鍵,老爹的聲音傳進耳膜:“小安娜,堪培拉的老鼠要行動了,可以放貓抓了,小安娜,細節你可以打開電腦看一下。”“爹地,放心,沒有問題。”“還有,小安娜,老爹這次有一些擔心……小安娜,無論如何,爹地希望你安全回總部,你的申請,總部已批準。”“爹地,謝謝你,爹地,你也保重,等我回來”。安娜李不顧電話那邊未完的話語,按下了掛斷鍵。老爹就是那個接她和哥哥一起離開孤兒院的中年男人,十多年來,在組織內經曆不少艱辛訓練,可她是充實的。爹地真的很疼愛她和哥哥。爹地沒有子女,把她和哥哥視作親生,隻是同樣身為組織成員,很多感情不能表達,隻知道,爹地用真心來愛他們。哥哥的離世對爹地打擊很大,隻是和她一樣隻能埋在心底。哥哥死後,她便開始把每一筆傭金存入秘密賬戶,一旦她不測,隻要按下手腕上的儀器,賬戶資金就會全部轉移給爹地,這是刀尖舔血的自己能夠報答他父愛般恩情的唯一方式。安娜李關上超薄電腦,輕聲自語:“教堂依然很安靜,聖母依然慈祥,孤兒院已變了摸樣。那個艱辛困苦的歲月一直都是你在保護著我,可我卻在今天隻能祈禱你的靈魂進入天堂。哥哥……安娜,還有爹地,都那麼的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