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治腳病的時候認識了一個江湖郎中,拳法是那個江湖郎中教給他行氣活血的,後來老人家自己摸索那套江湖郎中教給的拳法,逐漸練出了心得。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練了五六十年的拳,境界已經高深,到了可以影響周遭環境的地步。
王路常打拳的時候,盡量站在他的身邊,漸漸發現了一個妙處:每當站在高老爺子身後跟著他的動作去走的時候,會覺得很放鬆,很舒服,一招一式都有一種不由自主的力量在帶動,並且心無旁騖,似乎與天地隔絕,什麼都聽不到了,隻有心中行雲流水一般的拳法在走,很奇妙。
橋頭那位算命先生姓李,自稱李布衣。這個李先生很有意思,說什麼話都是一套一套的,一本正經,手中一根光滑的竹竿根本不離手,王路常曾經看到過,這個李布衣先生,竹竿一戳,點在身後槐樹上,一隻綠頭蒼蠅頭就碎了,其餘地方都完好。
王路常最喜歡與這算命的先生一起,不僅觀察人群,鍛煉眼力,李先生講話也風趣幽默,見多識廣,能給他講好多事情。
最起初與之接觸的時候,並不容易,無論怎麼表現都不被理睬,直到王路常生了氣,在其旁邊用大六壬術給人算命,才得到重視。
至於麵鋪子的老板娘,吃飯就認識了,很好說話的女人,一直笑吟吟的,總是輕聲細語,在她旁邊都不敢大聲說話,也不敢吸鼻涕和摳牙縫裏的菜葉。
王路常與之相處的時候,總是覺得痛並快樂著。
黃巢發老爺爺、李布衣先生、山花姐姐、屠夫安見叔叔、農夫李德生……都是王路常五年來很用心結交的人,這些人也不以他的小年紀為杵,因為這小屁孩總是有很多心眼兒,但並不會讓人覺得心機深沉,因為他的小小的心機別人都看得見,比如將山花的袖套偷走,放到李德生的家中,然後去山裏挖了山藥,叫大家一起吃飯,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山花的袖套在李德生的家中……那是很善意的心,雖然瘦了點,雖然鼻涕髒了點,雖然笑起來嘴巴大了點,但是很好相處。
該笑的時候笑,該孝順的時候孝順,該吹牛的時候吹牛,該幹活的時候幹活,該猥瑣的時候猥瑣,該打的時候打,該罵的時候罵……總之,一個人枯燥的生活中多了點調味料一樣的東西。
但是也有王路常搞不定的人,比如一個又聾又啞的麻衣老道士,
這老道士會偷偷的掐王路常的,好幾次想要去接近,肩膀臉蛋全被掐得青一塊紫一塊,但是張子靜嫻就跟他相處得很好,兩人嘰裏呱啦比劃來比劃去的,好像很厲害很開心的樣子……
就這樣過了五年,當然這期間還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比如說與師母晏如意的那點事兒,比如說他今晚要出門去幹的事兒……
他要出門,因此叫了黃巢發老人、李布衣先生、屠夫安見到農民李德生家裏去吃飯,麻婆豆腐,很難得的美食。
生活越來越艱難了,因為世界正在風起雲湧,底層沙土碎石一般的人們,隨波逐流,被狂暴的風雨撕扯得支離破碎苦不堪言。
富裕的人當然很富裕,但窮苦的人所過活的日子簡直教人不敢想象,王路常等人有武藝傍身,至少還有口飯吃,而那些孱弱而無知的大部分人們,過得比畜生還不如。
王路常現在很健康,雖然瘦弱,但是骨架寬大,骨骼叩之有金玉之聲,他一把能擰翻發怒的公牛,一拳能砸碎奔馬的脊梁,一個手可以將二百斤的石碾子舞起來,還能力戰猛虎……
他就像一隻準備展翅的鵬鳥,正抖擻著精神,隻待扶搖直上九萬裏!!
而在此之前,他還需要磨礪一番。
酒足飯飽,背了菜刀,出門。
出了村,便帶上了一個麵具,一個似哭似笑不哭不笑的黑白麵具。
身子奔騰起來,他要在一夜的時間裏,奔赴二百裏外的成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