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理會這團枯瘦的廢泥。
“所有人,舉起手中大刀長槍,跟我一起,殺向劍門關!”率先抽身,由崖坪上墜下,在崖壁上石橛一點,再次下墜,僅三點,便從百丈高的石筍峰上下到峰底。
一八六一年十月,石達開遠征四川,率領十萬大軍,經懷遠入湘,沿湘黔邊境北進,於一八六二年一月底經龍山進入湖北來鳳,二月中旬又經湖北利川進入四川。
作為先遣軍的一支,杜滄瀾受命帶了三百餘人,如今死得差不多,也有二百人左右,這些是他開創偉業的根底,一路來,威逼利誘拉入夥的一半人馬被那個叫做王子昂的人殺了一個不剩,想來屍首已被平遠村的刁民丟到深澗中喂了豺狼和飛鷹,剩餘的三百餘散人以及二百餘天軍武卒,便是所有的力量。
算算時間,翼王石達開在寧遠府大渡河南岸紫打地西渡鬆林河時遭到清軍誘降身死,至今已經兩年多三月十六天了,抗爭應該一刻不能停,自己居然隱匿了兩年多,是罪過,感到慚愧。
所以既然再戰,便放肆的殺戮吧!
一震腰一跺腳,蟒刀太盤由肩背上呼嘯著跳到手中,長刀直指前方數百米外一堆人:“你便是王子昂?你有好武功,兩條路給你選擇,加入我們,或者剁碎了喂豺!”
“戰甲我們如約送來了,請遵守諾言!”王子昂沉聲道。
杜滄瀾:“拿給我看!”
王子昂將箱子打開,雙手高舉捯仙戰甲。
“好東西!”杜滄瀾讚歎一聲便不再說話,隻是開始衝鋒。
刀鋒斜向下,有刺殺大地的氣派,大踏步前進。
瘋了麼?諾言?
團練隊的村民慘笑,這回回不去了。
總結經驗,跟強盜之間一定不能抱有幻想,直接打殺就是。
身死不要緊,苦的是家中老幼,如果自己回不去了,在這亂世之中她們該怎麼活下去?或者……都活不成?
那就多殺幾個,盡力讓她們活下來,雖然很苦,但隻要活著,終歸是好的。
對視一眼,擺出架勢,隊形是箭鏃的鋒銳,砍馬刀挎在腰間,騎槍斜之長空!
“拖累各位,對不住!”王子昂卸下背負的沉重木箱。
“是我們拖累了你們,與這些強人終究有一戰!”
“備戰!”團練隊長高喝出聲,小腿上的肌肉如遊魚一般在褲腿覆蓋下遊梭,腦海中是妻子的笑,她在村中女子裏不算最好看,卻有活波和靜婉的氣質,是他一生最正確的選擇。
一定要讓她活下來!
大家都是同樣的心思,因為沒有什麼不同。
準備對衝。
突然感到臉腮有些炙熱,抬眼看去,是一個渺小的頭顱在百丈高的崖坪上往下看,招搖著手臂。
王子昂擺手,讓團練隊停下來。
看到強人見麵便衝鋒開戰的態度,以為死了,但王路常還沒死。
王路常沒死,那麼,這件事情就變了性質!
長出口氣。
戰甲還在手中,沒有一個村民死在強人手上,這是一場強人對村民的不義之戰,這一場戰爭的發動還有數十米的距離……
在這數十米距離奔跑的時間內,可以不用對身後幾裏路外的近千口人的性命以及信仰負責,可以不用對戰甲捯仙負責,可以不用擔心王路常的生死,於是,心髒一時間輕鬆起來。
但是還是要負責!
至少在這數十步用來奔襲的時間內。
因為——這是一件路見不平的事情啊。
……
王子昂卻是不知道,他這樣在做一件事之前必須有順心順意的理由,死摳這件事情的性質,卻是武功到了一定境界而對於宇宙界限的認知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