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馬》四:厄運(2 / 2)

曹香枝這樣想著,覺得太陽穴疼的更厲害了。她也沒打算吃藥,她總是這樣的,有了病多睡一會兒,吃頓飽飯就什麼事都沒了,苦慣了的人是不需要擔心自己的身體的。

更何況曹香枝知道——她心裏清楚得很,她的難受並不是醫生能看好的。

客人散去之後曹香枝就早早關了店門,這些年她鮮少這麼做,可是如今真的是年齡大了吧,一點小小的疼痛就讓她支撐不住了。她一個人回到家,走在孤清的夜色裏很是有種形影相吊的孤獨,可是她早已經習慣了,事實上,她很是能夠享受這樣的孤單。

她回到家,一切如舊般的安靜,老伴兒不在了,這是她人生裏唯一的遺憾,他走的太早,不然日子該有多好。

曹香枝這麼想著,轉身反鎖上門,城中村人員混雜,她很早就養成了這個好習慣。

可是當她回過身的時候,卻被沙發上的什麼東西嚇得險些跳起來。

屋內太黑了,她一眼就能看見沙發上那兩道碧瑩瑩的光——那是一隻動物的眼睛,死死盯著她,曹香枝心若擂鼓,渾身都顫栗。

想也知道那是什麼。

她近乎惶然的伸手去摸店燈的開關,屋裏的燈火並不亮,可是也足以照徹這個不大的房間,她急需看到一點光,因為有了光就不會那麼害怕。就好像人們慣常畏懼著黑夜,在白天卻能消退很多恐懼一般。

那隻狐狸和她四目相對,顯得有些懶洋洋,她站起身,慢條斯理的信步向陽台走,它似乎很滿意它曾經的住處,之所以在沙發上麵等,是要跟曹香枝說一句:“我回來了。”

如果它真是這樣通人性的小動物,即使騷臭難聞,曹香枝恐怕都會喜歡的緊,可是她很難很難不把它和那個女人聯係在一起,她尖嘴猴腮、目光陰毒,就算有姣好的氣色也不能掩飾她眼中的陰狠。

曹香枝害怕它,她真的怕。

幾乎是一夜沒有合眼,她不敢驅趕那隻狐狸,也不敢睡覺。雖然頭疼得厲害,但她還是不想在夢裏跟那個女人相會。她害怕那種冷到骨髓的氣場和那張獰笑的臉。

這個早上薑子良回來了,他手裏並沒有提野味,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屋裏怎麼這麼難聞?”曹香枝還沒說話他就進了陽台:“謔,籠子呢?怎麼都放養了。”

曹香枝終是怯怯的,她不敢在家裏跟兒子說這些話,它既然有讓人出橫禍的本事,如果知道他們在算計它一定會報複。

“去店裏幫我掃掃地。”

她甚少這樣指使兒子,薑子良有點訝異:“這麼早?”

“走吧。”曹香枝顯得疲倦而匆忙:“先出去再說。”

陽光驅散了陰霾,也讓人生出一些膽量,當薑子良發現母親氣色的不好開始噓寒問暖的時候,曹香枝把最近碰到的一切都跟他和盤托出了。

薑子良不信這個,他是個年輕人,怎麼可能被這種事情嚇退了,聽罷這話放下掃帚就往外走:“我去打死它不就完了。”

曹香枝就怕他這樣,連忙跑過去把他死死攔住:“不能傷它性命啊!你激怒了它,說不定能轉圜的事情都轉圜不了了!”

薑子良這一生很少見到母親這樣急迫,大概是真的著急也真的害怕了,連忙安撫她:“娘,你別在意,我就不信它還能翻得了天!”

“它翻不了天,咱們也不是天。子良,你不知道這個滋味多難受,”曹香枝抱了抱她的頭:“得罪不了它,真的不能得罪它,我跟你說這個,是想讓你找個看虛的給看看,有沒有什麼法子不傷了她,把她趕走,咱們相安無事也就行了。”

薑子良歎了一口氣:“我還真不知道這些,我問問永德叔吧,他見得多,總有些法子的。”

胡永德知道這事的時候正在家裏坐著看電視,接到電話也嘖嘖稱奇:“不能這麼邪性吧?我幹了半輩子都沒碰到過這事兒,真不是心裏想的?”

薑子良很煩,他聽到‘幹了半輩子’就心焦的不行:“我最近就是不順,路通了,王工卻不見人影了,這無親無故的,你說他真是在深山裏出事兒了,咱們要不報警是不是也沒人知道?”

“出不了什麼事,幹了一輩子的老獵人了,山裏通路上頭可能盯得緊,說不定拿著錢到哪兒去了,過些時日再去找他。”胡永德寬慰他:“你也別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