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全齊聽罷嗬嗬的笑了:“現在二毛不是傻了嗎,老東西的心都在他身上呢,你得多忍,你越甩臉子他越不待見我們——”
“——他不待見我我還不待見他呢!就他媽的會蓋個房子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擺臉色給誰看啊!”
“行了行了,”梁全齊嘖了一聲:“房子沒過戶呢,你就不能先忍忍,啊?”
“我是真看不慣你嫂子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她兒子傻了也是活該。”她說著就自顧自的笑了:“你說是不是,上了一趟山就傻了,這不是遭天譴了麼?”
梁全齊聽罷也笑了:“看熱鬧就行了,管他報應不報應呢,哈哈哈!行了不說了,我一會兒就回去了,等我回去再睡。”
他掛了電話,把煙頭隨手扔到了窗外,他直接開了遠光,管他市外還是室內呢。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路的燈都壞了,偶爾有會車,但總體來說,這一路上都靜的出奇。
他哼著小曲,手肘搭在窗上優哉遊哉的開車,正在為侄子的突然變傻幸災樂禍,路上又沒有什麼車,他眼神亂飄,高興的不得了。
他隻是偶然瞟了一下後視鏡,突然覺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你有沒有一瞬間極度恐懼頭皮炸裂的感覺,梁全齊突然覺得身體僵直,頭皮發麻。
他不敢再朝後看,甚至不敢讓對方發現他看到了她……或者說……它?
他顫抖著手點了一支煙,疑心自己是看錯了,他佯裝不經意,又往後視鏡看了一眼。
沒錯,不知道什麼時候,後麵坐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
梁全齊很害怕,他無暇去看她漂不漂亮,她紅衣黑發,膚色慘白,她一動不動,目視前方,在漆黑的夜色、密閉的空間裏顯得愈發陰森恐怖。
他絕對沒有拉客,這點意識他還是有的,唯一的解釋是,後麵這個根本不是人。
農村長大的孩子聽過無數這樣的故事,見到鬼最好的辦法就是假裝沒有看到,而且千萬不能回頭,因為人的身上有三把火,分別位於頭頂和雙肩,這是人的命火。回頭看一眼,命火熄一盞,他還要命,不能回頭。
他假裝若無其事的停下車,到了路邊一個還開著燈的小店買了一包煙,他們都說鬼怕火,出去轉一圈就能散散陰氣沾沾陽氣,這會兒已經九點多了,就連這個小店也要關門了,他沒地方可去,隻能在這裏暫時落一下腳。
這離家還有十幾公裏,他總不能棄車不顧。
在小店裏的時候他壯著膽子往車裏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了。
梁全齊鬆了一口氣,期盼著她不要再出現,因為再往前走,他要路過一個漆黑的涵洞,涵洞不長,但在今晚,會讓他格外害怕,因為那裏開了夜燈看起來就像在走古舊的隧道,本身就帶著一點神秘的感覺。
“這個賣給我吧。”他指著小店裏一個落滿灰塵的假佛像:“便宜點賣。”
老板看了他一眼,似乎從他故意掩飾的鎮定裏讀懂了一些,扯下那個拇指大小的佛像:“十塊錢拿走吧。”
梁全齊拿著那尊佛,嘴裏哼著阿彌陀佛回到了車裏,把佛像握在了手裏。
他很後悔剛才跟人吵架的時候說了那句要吃女鬼豆腐的話。
好在行駛了一路都沒什麼事,他也算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以後身上真要帶些什麼防災辟邪的東西了,大晚上的,走夜路確實不安全。
“哈……”一陣空靈的、幾乎不可而聞的聲音從梁全齊的腦後傳來,他嚇得一個激靈。
“嘿嘿。”
後麵的女人笑了,梁全齊猛地一腳刹車,想打開車門跑開,卻發現腿軟了。
“不是說……不害怕嗎……”
梁全齊開始雙手發抖,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尿了褲子,隻想一仰頭暈過去作罷,可惜這個時候怕得要死,卻清醒的要命。
“()&**&¥@!%%”他扯著嗓子罵了一連串的髒話,後麵的笑聲越來越開心,但是它那麼空靈,很顯然不屬於人間。
後視鏡裏現出一張清秀但慘白的臉,她死死盯著梁全齊:“我死得好冤枉。”
梁全齊閉上眼合十雙手,不停地念著阿彌陀佛,希望有神能從天而降來救他。
“我會……跟著你的……”
這個聲音消失了很久以後,後麵有大車嗚嗚從旁邊駛過,梁全齊才敢抬起頭。
女鬼已經不見了,他一腳油門跟緊了大車進了涵洞,覺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
他應該是生病了,那個女鬼說會跟著他,她一定是附在他的身上了。
彼時,一身紅衣的唐念念站在路上笑的前仰後合,望著梁全齊絕塵而去的車,罵了一句:“傻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