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汝未言 思汝未敢言(一)(1 / 3)

“少爺,外麵下雪了。”書童作一揖,對著麵前僅有八歲的孩子說道。

雲深坐在一張精致的書桌前,桌上放著一盞滾燙的茶,他手上正執著一卷書籍,在茶香氤氳中安靜的讀著。聞言方才抬頭,微微抿唇笑道:“都道齊國都城姑蘇的雪景乃是四國一絕,此番終於能出去一賞了。”

“可是少爺,外麵天寒地凍的,又是晚上……”

雲深放下書,一個揮手製止了書童的話,“去把我的披風取來,不許跟著。”

“少爺……”

雲深已然跨出門外,“愣著做什麼,還要我說第二遍?”

姑蘇的雪果然很美。

放眼過去盡是白茫茫的一片,呼出來的熱氣一下子便消融在天地間,無上的天際仍在不斷的飄著雪。雲深伸出手接了幾片飛雪,一下子消融在手心。月光透過雲層灑下來,和著飛揚的雪,確實美煞世間。

這一場雪隻怕下了許久,踏出去竟已至小腿,雲深也不停,雙手藏在火紅的披風之下,直直往前走。

“少爺,你去哪?!”身後的書童扯了嗓子大喊。

雲深頭也不轉的回答:“出去賞雪,片刻便回。”

夜色沉沉,他也不知道該去哪兒,隻是往前走,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瞥見前方地上似乎有什麼東西。

他往前走近了幾分,竟發現是個人。

那人幾乎要被埋入雪地裏了,他連忙把那人拉出來,一看之下竟然也是個小小的孩子,他的臉色蒼白不已,嘴唇凍得發紫,周身的溫度已經十分冰涼。雲深連忙探了探那孩子的脈搏,竟還有微微跳動。

他不再猶豫,褪下身上一身火紅的披風給這孩子披上,再把人攔腰一抱往回走。

被救回來的孩子過了幾天才醒來。雲深遣了書童去請郎中,郎中第一次見到在被埋在雪裏仍有微弱呼吸的人,不由得吃驚,卻也極快的施救。片刻之後朝雲深作揖,“這孩子命是保住了,隻怕會留下病根。”

雲深頷首:“有何忌諱?”

郎中一邊寫方子,“倒無多大忌諱,隻是會比常人更加怕冷,冬日裏多加保暖,別凍著了。”

雲深看了一眼書童,書童會意,領著郎中去了財務房。再回來時自家少爺已經歇在了客房,不由得大驚:“少爺,你要留下他?”

“留。”雲深簡言義賅。

書童撇嘴。

這一日,他如往常坐在書桌前,手執一卷書籍,不同的是旁邊的床鋪上多了一個孩子。

“雲深。”一聲渾厚的聲音傳來,坐著的雲深抬眸連忙起身,朝進來的人作一揖:“父親,怎麼這麼早回來了,信中不是說還需幾日才能回來嗎?”

雲峰往書桌走:“楚國質子已到,楚國也已撤兵。”

雲深一點頭,雲峰坐下,瞥了眼床上安睡的孩子:“那便是你當日救回來的孩子?”

“是。”雲深恭敬道。

“被埋在雪地裏至少一個時辰,居然還能活下來,也是這孩子命大。也罷,”雲峰站起來,身上未褪下的鎧甲還熠熠發亮,“收留了這孩子,或許在將來的日子能用著。”說完已經大踏步走了出去。

“是。”雲深再答。

他轉了身,坐在床邊,看著這孩子的容顏,此時這孩子也不過如他一般,都是未長開的孩子,可細看之下,這孩子的容顏已經足夠清秀。

正想著,那孩子微微睜眼,竟是醒了。

“醒了?”雲深取過一杯熱茶,把那孩子扶起,將茶遞過去,那孩子卻不接,隻是怔愣的盯著雲深看。

雲深輕笑:“在下雲深,字寒枝。這裏是姑蘇,放心,你現在沒事,來,把熱茶喝了身上會好些。”

那孩子明顯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熱茶一口一口的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