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風一直盯著她,生怕她有任何的異樣。流塵好看的眉頭微蹙,看出暮風此時的表現,她會有危險怕是真的了。
足足半個時辰,暮風的拳頭已經捏的咯咯響,倘若璃陌雪此時還不停下,那麼他隻好拚了命去阻止她。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忽然男孩停止了掙紮,變得安靜下來。屏障也慢慢變得透明,漸漸消失。
暮風緊握的雙手鬆開,瞬間移到璃陌雪身邊,
剛想觸碰她,卻被她揚手擋住,“我沒事。”她三字落地,轉臉看向婦人,“他性命已無憂,明日,就請你們跟暮風前往青州莫城,找一個傅煬的人,他那裏有藥可以調養他的身體。”
婦人猛然跪地,卻被璃陌雪眼疾手快攔住。
“姑娘大恩,貧婦無以為報,隻求……”
璃陌雪打斷她,眸光轉向流塵,“你不必謝我,要謝就謝這位流塵公子吧。”語罷,她又轉向暮風,說:“去找些暖身的藥材給那孩子補補血氣,不然還沒去到莫州就受涼而死了。”
“你……真沒事?”暮風還是不放心問了聲。雖然她此時麵色平靜,完全沒有一點事的樣子,但是怎麼說她也是人,不可能在這種極端運功的情況下還毫發無傷。
“沒事。”她輕點一下頭,璿了個身,走過流塵身邊,“我有話對你說。隨即,走了出去。
。
兩人走到外麵的一出枯樹旁,璃陌雪停下,轉向身後,從手袖裏摸出一塊白玉,龍形圖案,下尾掉著她親手編織的青白藍三色流蘇。
“聽暮風說,後日便是你的生辰,也許今日送你會有些早,但我想,還是親手送你比較合適。”
流塵眸光落在她送到他麵前的白玉,沒有接。
“為什麼是龍形圖案?”他問。
就算他再怎麼傻,也不會不知道這個圖案是什麼意思。代表皇權的東西,她竟然會給他!
“你收著便是。”她上前一步,想將東西塞進他手裏,可他卻將手往後撤,“我不能要。”
“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求你收下他。”她完全像變了個人似得,竟然會服軟。“當我求你。”
他十六歲生辰,焚神蠱成長的第一階段,她知道會發生什麼,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會保住他的命,這塊龍形佩有安神之效,印製百毒之功,不管怎麼樣都會有一點用處。
他沒有動,依舊保持原有的動作。
她沒了耐心,放了話,“隻要你答應我手下它,我以後絕不再纏著你,你想怎樣就怎樣我絕不阻攔。”她知道,他最要的就是她的這句話。
他眸光動了動,問“你不騙我?”
她沒有阻擋他的透心緣術,琉璃眸直視他,“君,無,戲,言!”她顫抖著聲音咬出這四個字,麵色平靜得可怕。
他眸光忽凝忽散,然後垂下眼眸,緩緩接過她手中的玉佩,不經意間,觸對了她指尖的那一點冰涼。
“保重。”她旋了個身,背對著他,留下兩個字後匆匆離開。
她跑到了後山,鑽進樹林裏,在一棵枯樹下停住,顫抖著手,扶住樹身,緩緩坐在樹腳,伏著腰,低著臉,液體的滴答聲由慢轉快,又由快轉慢,不一會那潔白的雪地,就被豔紅的血液給浸染上一朵大紅的花兒。她緊閉著雙眼,極力克製那從喉口不斷湧出的腥甜血液,潔白的纖指也因抓著枯鬆的樹幹而被磨傷了皮。
她低伏著身體,讓自己不那麼難受。脈息盡亂,五髒六腑皆受到震傷,又強疊九層內力,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現在的她就等於一層被擠幹的海綿,被壓成一片蹂裂的紙張。身體除了痛還是痛,實在難受得緊。
她將額角靠向樹幹,艱難地呼吸,嘴角留下未幹的血跡,她無力垂眸,盡力忽略身體上撕裂一般的疼。
緩了那麼一會兒,總算有了些力氣,也不顧早已凍僵的手,連忙刨起血跡旁邊的白雪,將那耀眼的血紅掩蓋住,待她將最後的一丁點也遮住的時候,她知道,他已經來了。
她背對他,盡力將顫抖的聲音說得平靜。
“你怎麼來了。”
他走近她,頭頂上是她看不到的表情。
“你還在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