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珊好像是被抓疼了,又好像是被他的聲音嚇住了,她的身體開始瑟瑟的地發抖,但是她的那隻手依舊握著筆,握得緊緊的。
“他,他……必須要截肢嗎?告訴我?”她漆黑的眸子上蒙上了一層水霧,遮住那一分的惶恐與無助,那水霧越來越多,多到就要承受不住,……
“ 告訴你?你tmd算老幾?”林誌鵬暴怒。
雨珊的手猛地一抖,差點撒開那隻鋼筆,那水霧繼續堆積。但是她堅持著,做著抗爭。她知道自己在林誌鵬眼裏一無是處,可是她依舊堅持的著問:
“必須要這樣嗎?你想過……那樣對他意味著什麼嗎?”說到截肢兩個字,她的身體顫的厲害,幾乎要癱軟下去了,她的嗓子也哽咽得說不出來。
“意味著什麼?你也有臉問意味著什麼?要不是你,他何至於落到這種地步?要不是你他何至於如此?”李誌鵬感覺自己腦門上的血管都在蹦蹦的跳,甚至有那一刻,他都想把自己想要簽字的手放到她的脖子上,用力……
雨珊的眼眶再也支撐不住那水霧的重量,兩滴閃亮的眼淚撲簌簌落到地上,同時這兩滴眼淚又像是打開了所有雨霧的出口,眼眶裏那點兒水汽都爭搶著從那出口跑出來,落地的瞬間又四濺成點點的碎玉。
“隊長!”汪洋的心被那四濺的眼淚刺痛,他下意識地想要出口維護。
“你滾他媽的犢子!”瞬間林誌鵬的暴怒加重,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利劍,倏然地揮向汪洋,麵對女人他要嘴下留德,可是麵對這個和他朝夕相處了這麼些日子,自己當成親兄弟一樣的人,他心裏除了怒更有一種恨,恨他不成器,恨他沒出息,恨他為了這麼一個水性楊花女人是非不分。
“你tmd白跟我在一起這麼多日子,你怎麼就這麼沒底線,這麼不自愛,不自重,怎麼能忘了做人的根本。”
汪洋被林誌鵬的話臊得通紅,雖然林誌鵬的話說的有些有些難聽,可是好像每一句都帶了那麼一點道理,以至於維護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不,不怪他,是我求他帶我走的。他隻是想幫我,他是無辜的她一直都是無辜的……”
嗬嗬!,林誌鵬簡直要氣瘋了,怎麼在這個關頭還要跟他上演一出郎情妾意的戲,對不起他沒工夫看,也不屑看。
他把牙咬得嘎嘣直響:“他無不無辜,我比你清楚。你tmd趕緊帶著這個傻小子滾一邊灌迷魂湯去,不要妨礙我在這邊救人。”
“救,……救人……對了醫生一定要截肢嗎?難道你就沒有其他的方法了嗎?”
“對……具體情況我已經給林誌鵬說過了。請你們趕緊簽字”專家顯然又有些摸不透情況,因為等著他們簽字,所以還是說了一句。
“可是那樣他會殘廢的……”
麵對著又繞回來的話題,林誌鵬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他剛剛暴跳如雷的地差點心肌梗塞原來都是在陪著這個女人說一堆廢話。最緊要的正經問題一點沒解決呢。
他趕緊低下頭,想要簽字,這才發現女生的那隻手還那樣可惡地抓著那筆。和他一上一下,都緊緊地攥誰也不肯放手,那張《手術告知書》的上麵還因為他們剛才的爭奪被畫上了兩道。
他終於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他伸出另一隻手,捏住了雨珊的下巴,由於他們剛才的爭執,引過來幾個看客,他們正交頭接耳的低聲八卦呢,猛然見男人出手,他們以為要打架了,趕緊驚呼著紛紛的向後退去。就連拿著書夾子的護士,都趕緊退到了一邊。
林誌鵬血管都要崩裂了,他咬著牙,把說的話從牙縫裏一個一個向外擠著。
“你以為誰想讓他殘廢了嗎?你以為我每天守在這裏是為了什麼?你以為我喜歡喝酒?我tmd有胃病,現在我糾結得恨不得讓自己胃穿孔複發死掉。”
圍觀的人大氣都不敢出,都緊張地盯著林誌鵬,直到他說胃穿孔複發死掉的時候,才有人竊竊私語說:“胃穿孔還喝酒?找死的吧。”
林誌鵬向那人掃了一眼,那人嗯趕緊坐旁邊的同伴匆匆的走了。
“不是我要死了,是裏麵有個人就要死了,現在他正等著醫生去救他,我也不想讓他少一條腿,可是我更不想讓他死。”
說到最後傷心蓋過了氣氛,林誌鵬的語調低了下去,竟有些像悲苦地自語。
“死?”雨珊的身子猛地晃了一下,手也漸漸的滑了下去,她整個人像看到了鬼魅般一臉的惶恐一臉質疑地看向專家。她聲音都是顫抖的,上牙碰著下牙,咯咯噠噠地響著:“醫生,你告訴我他真的會死嗎?如果不截肢他真的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