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來得及,但願來得及!
汽車呼嘯著轉過山彎,消失在滿眼蕭瑟的叢林之間。
隨著汽車的遠離,雨珊像一片被抽了竹骨的風箏,無力地倒將下去,倒向冰冷堅硬的路麵,倒在向冷蕭涼薄的風與塵。她的衣服上沾了泥土與草屑,她的頭發上是灰塵與葉片。她的麵容傷痛愁苦,她的眸光淒楚暗淡。她像被世界拋棄的一枚幹枯的孤苦無依的落葉。
汪洋心痛地伸出手臂拉她起來,被她用手撥開了。
她撥開汪洋的手臂,自顧地從地上爬到路邊,跪直了,合住掌,一邊念叨著菩薩救他,一邊又俯下身,磕頭下去。一個,兩個,三個,十個……一直磕,磕得額頭上滲出了血,磕得那一片灰黑的地麵上都濺上了斑斑血跡。
汪洋看不下去了,拉起她,把她攬入臂彎。雨珊倔強地掙脫了,又和原來一樣跪下去。她在用她的膝蓋懺悔,用她的額頭懺悔,用她瘦弱的身軀懺悔。用她虔誠的心懺悔。
起風了,不知是地上的落葉被風卷起,還是風撕扯下樹葉拋到的空中,隻看見漫天的黃葉鋪天蓋地在天空中飛舞。還有一片落到雨珊的頭頂,隨著雨珊的身形的起落抖動了兩下,最終滑落草叢之中。
雨珊的舉動讓汪洋的心痛苦到極點,也懊悔到極點。
自從發現雨珊和南門希的曖昧開始,他就對陳賓就隱約地產生了一種怨,一種類似卻又不同於恨鐵不成鋼的怨,怨陳賓沒有給雨珊足夠的,足夠到可以抵禦南門希的勾引的愛。怨陳賓眼瞎耳盲,像個睜眼瞎一樣,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並且阻止南門希對雨珊的念。
那幾天,他變得像個好事又八卦的長舌婦,脾氣也暴躁又古怪,他的眼睛變得銳利,可以隨時發現雨珊的行蹤,他的耳朵格外敏銳,總是能及時打聽到雨珊的所有動態。好像就連他的嗅覺也變得靈敏,能從眾多體味中準確嗅出她的味道。那種淡淡的猶如茉莉花般的清香。
如果那種清香周圍出現了陳賓身上的飯菜味,他的心底會浮起一層淡淡的憂傷,如果換成南門希身上那種劣質的香水味,他便很惱火。又如果是單純的雨珊的味道,他的心底就萌生出一種走去她跟前的衝動。但是這也僅僅是一種衝動,因為每當他有了這種衝動,他的膽子就會同時變得非常小。即使是雨珊一個人在一個比較隱蔽的角落,他也心裏像打鼓一樣。不敢走上前,不敢和她說話,甚至在她回眸的時候也會趕緊的把目光移開避免和她對視。
直到那次他因為與雨珊和張三打架,被隊長狠狠地敲打了一陣,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內心深處原來對雨珊產生了一種別樣的情愫。而這種情愫又讓他對雨珊不知不覺地萌生出一種不太好說的心思,雖然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思和南門希對雨珊屬於一樣的性質,雖然,他也自認為自己不會違背道德,做什麼出格的事。但是,就他忍不住去看雨珊這件事來說,他知道,其實都是差不多的,他比南門希也並不強多少,他心裏某處一小小部分也是見不得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