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那就不要生了吧(2 / 2)

直到陳賓抱起雨珊衝回自己的小屋,給雨珊止血救治。他才踉蹌著爬起來,拖著自己已經抽筋的腿,一步一步地往回挪……

回到營地,已是半夜時分,當他看到營地的燈光,猶如見到了黎明的太陽。

鮮血斑斑點點,猶如盛開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刺目而絢爛,悲傷而妖豔。用它淬毒的誓言,展開一場最後的盛宴。它像死亡的前兆,為生命最終的安息鋪陳最為壯烈的召喚,它又是那飛蛾撲火時豔光衝天的的烈火,燃盡赤誠,錯成最後的灰燼,一點一點幹涸,然後消彌,生生不見。

當陳賓用痛徹的哀嚎,祭奠從雨珊身體裏一點點流逝出來的還未成形的生命。當陳賓用滴滴血淚乞求雨珊最後用她慈憫的雙眸給他一點生的心念。當陳賓佛前長跪,用傾盡三生來交換愛人一世的安然。佛無語。任他孤燈長守,一念生死,一夜白發。

昏迷的雨珊已經沒有絲毫的顏色與活力,她像被抽幹了血液,將要被風幹成木乃伊。蒼白,幹涸,枯瘦如削。而清醒的她更加讓人恐懼,手腳僵直,眼神空洞,真真地一具行屍走肉,不對,她連行走的欲望都沒有,她隻是一具睜著眼睛的屍肉。

她不吃不喝,不言不語,不哭不笑,不嗔不怒,不喜亦不悲。任憑陳賓哄她逗她親她氣她罵她,她都像一根木頭,一根睜著眼睛的木頭。

時間從清晨到過午,再從午後到黃昏,從夜色闌珊到又一次晨光熹微,她都是一根木頭,她都是一根透著腐朽氣息的絕望的木頭,不求生機不求生存隻求耗盡生命裏最後一絲氣息,化為塵土化為灰燼,化為暗夜裏的一陣清風。

整整七天,她都像一個死人,任憑陳賓強行的向她嘴裏喂飯,強行向她嘴裏灌水,強行的給她擦拭身體,強行的把她一次次抱在懷裏。強行地把他的胳膊伸給她看,看上麵一道道深深的刀痕,刀傷凜凜,橫豎交錯成“我愛你”三個字。

雨珊不為所動,依舊頑固地裝著死人。

終於,陳賓熬不下去,他開始給她講他的故事,從當兵時說起,說他怎樣立誌,怎樣學醫,再到複原回村……說到被人陷害,怎樣逃脫,然後逃至深山,遇到她,愛上她……最後說到他怎樣救得那個女人……

說到那個女人,雨珊的眼裏湧出了一絲痛澀情緒,一絲讓人肝膽俱裂的情緒:“不要再提那個女人,除非你想讓我現在就死。”

她的聲音低沉沙啞幹澀,有點像敲得時間久遠點的破鑼。

可是,聽在陳賓眼裏那就是天籟。不對所有前來都好聽十倍百倍。他怕再刺激到雨珊,趕緊把到了唇邊的話又咽回去。

終於,時間又發揮了它強大的作用,漸漸地,雨珊的眼裏開始慢慢有情緒回歸,有失落,有痛苦,更多更多的是滿滿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