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終究已經過去。再恨,她也是和那男人是一夥的,。他回不去了,她也回不去了。他身上血債累累,她也是惡貫滿盈,他是殺了人的逃犯,她最低也是綁匪,她很清楚。
他們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需要一起掙紮,一起蹦噠。
男人早告訴過她,做惡人就要有惡人的樣子。就要有惡人的架勢。就要有惡人的狠心。男人還告訴她,惡人就是要拋開所有善意,慈悲,愛心。哪怕不忍,不舍,哪怕把自己都踩在腳下。
惡人的樣子,她應該是有的吧,不然,為什麼這個被他綁來的男孩第一眼見她,就要遠離,就會戒備。惡人的架勢,想想男人也應該八九不離十,至於狠心,她不由自嘲,她還有心嗎?既然心都丟了,何來善惡,狠與不狠呢?
“小姐姐,我難受,我的腿麻死了,痛死了。”雲夢的小臉可喪了,可憐兮兮的。
“忍著!你當人質那麼好當?”女人蹲下身子,瞪著雲夢,做出惡毒的樣子。她在提醒自己,自己是惡人是綁匪,要惡,要狠,要冷血,要他媽的不是人。
“可是,小姐姐,我要尿尿。”雲夢繼續道。她得小嘴嘟著,萌萌的。
“尿尿?被綁了你還想尿尿,忍著!”狠吧,狠吧。她再咬牙,將僅剩的三根手指也攥成拳頭。有刺痛鑽進她的神經,心裏,讓她一個激靈。
“小姐姐,你的手流血了。”雲夢看著她的手,眉頭擰到了一處,好像那傷在她身上一樣地心疼:“小姐姐,你別攥了,多疼啊。”
女人這才將手鬆開,看了一眼那手。是啊,手上的傷口已經裂開,血順著那兩小截殘肢,滴滴答答地落下來,落到她的黑色的褲子上。一陣鑽心的疼痛,襲向她,她疼得又是一陣顫抖。
她咬著牙,閉上眼,等著那陣疼痛過去。
忽然,一雙小手捧住她的那隻殘手,一張小嘴探過來,吹著她的斷指,輕輕地,柔柔的,涼涼的。頃刻間一股久違的溫熱從她的殘肢衝向她的四肢,身子,血管和所有神經。
不知是驚愕還是什麼?她竟一時好脾氣地沒有把雲夢甩開。許久,才將目光從那雙小手上移開,移到雲夢那張擔憂,心疼的幾乎要落淚的小臉上。她竟一時恍惚,忘了自己身在何時,何處。
她的眼前也出現了妹妹那張和雲夢差不多大的小臉。那雙小手。那雙眼睛……
猛回神,她忽然待不下去了,她站起身踉蹌地跑回自己的屋子。
好像又過了許久,她又出現在門口,她的目光竟有些躲閃地看了一眼雲夢:“你還尿尿嗎?”
雲夢憋得都不行了,她覺得再不把尿放出來,肚子就要漲壞了。她早在心裏對自己說過好幾遍了,等數到一百,她就不再忍著了,96,97、97、98、98、98……老天爺啊,總不能真的尿到褲子裏吧。還有小哥哥的身上吧……
她光顧著禱告了,根本沒聽清女人說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