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第一次身著海關製服回家之時,已經升任濱江市副市長的父親取出一張信用卡,遞給他,語重心長的說:“兒子,做人父母,一定對自己的子女是有期望的,我和你媽也不例外,希望你在海關能幹出一番成績來,但更希望你行得正,站得直,成為一個有承擔、有責任感的男人;這張卡裏麵有六萬元錢,取個‘六六大順’的意思吧,你拿著,算是爸爸媽媽送給你走上工作崗位的禮物,你的任務就是好好工作,要對得起你頭上頂的國徽和你身上穿的這身製服,家裏不缺錢,千萬不要因小失大!”
父親為官清廉,但畢竟也是一個副省級城市的副市長,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嘛!慕容雲深深的明白這一點。
慕容雲升任濱海海關機關服務中心副主任之後不久,在一直從事進出口貿易的舅舅的力勸之下,也是在深思熟慮之後,他和舅舅在濱海市合資注冊了一間專業報關行,但涉及到他的地方,他全部用的是母親的名字和證件。
幾年來,他沒有利用職權做過任何一件違法、違紀關照報關行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就是這樣,那些進出口企業都逐漸知道了那家報關行是他的舅舅經營的,自然願意通過這家報關行向海關申報,雖然不一定想從慕容雲這裏撈到什麼具體的好處,但是辦理通關手續時,如沒有違法、違規的事情,海關通關放行也會快捷一些;對於“時間就是金錢”的進出口企業來說,這一點尤為重要。
報關行的業務自然是做得風生水起,每年都有不菲的收入,他的投資收益,當然也會相當的豐厚;而這些,都是無可厚非的,所以,他在經濟上是很富足的,是不缺錢的。
再者,或許是大學實習期間留下的惡劣印象吧,他心裏非常抗拒和進出口企業的人打交道,總感覺他們身上滿是“銅臭”之氣,工作上的交往避免不了,私下裏無論他們怎麼樣想和他溝通,他都會拒人於千裏之外;正是這樣的心理,任職“新港海關”關長之後,有許多機會讓他瞬間暴富,但他對這些機會都絕然地放棄了。
讓慕容雲現在感到惶恐的,是身邊的兩個女人!雖然自己還屬於“單身”,不存在目前社會上流行的“包二奶”之說,可的確是過著“一夫二妻”的生活啊。
他覺得,要做自己“文章”、對自己下手的人,一定會以自己摯愛的這兩個女人為切入點,對他展開無情的狙擊。
慕容雲但願這隻是自己的胡亂猜想,是杞人憂天;可是,該來的是躲不過的,是遲早要來的,他的感覺也真的準確而敏銳。
九月底,其時距離張守義被雙規還不到一個月,一天上午,慕容雲接到了總關於副關長秘書的電話,請他馬上來關長辦公室一趟;接到這個電話,慕容雲有些惴惴不安,這之前,於副關長每次找他都是直接給他打電話,很少通過秘書。
於副關長分管“新港海關”,慕容雲入關時任人教處長,也就是慕容雲麵試時幫他倒煙灰缸的那位,今年已經五十一歲。
慕容雲升任機關服務中心主任之後,他曾經玩笑似的問過於副關長,“於關,是不是就因為我麵試時幫您倒了煙灰缸,你們才決定錄取我的啊?”
“混小子,美的你!”於副關長笑罵道:“不過,倒煙灰缸確實是我們當時的麵試內容之一,你們那批考生,也隻有你一個從我手裏接過了煙缸,所以啊,當時對你的印象還不錯,而你的考試成績又是第一,沒有理由不招你進海關。”
有了這層關係,多年以來,見到於副關長,慕容雲都會感覺特別親切,除了彙報工作時,認認真真,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懈怠,其它的時候,他都感覺很隨意,覺得於副關長更像一個慈和的長者。
慕容雲接到電話後,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很快的就從辦公室趕到了總關。
按照海關準軍事化管理規定,“敲門、報告、敬禮”後,慕容雲走進於副關長的辦公室,明顯感覺到坐在寬大辦公桌後麵的於長的表情異於平常的嚴肅,雙目炯炯的盯視著他;他莫名的緊張,印象中於副關長好像第一次用這樣嚴厲的眼神望著他。
坐到於副關長辦公桌前的辦公椅上,慕容雲沒敢象從前那樣隨意的拿起他桌上的香煙自顧的點燃。
“於關,您有什麼吩咐?”慕容雲故作輕鬆的笑問。
於副關長麵無表情的扔給他一個信封,“你自己打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