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梁一直不敢吭聲,從不多嘴的他隻靜立一旁等待癸自己調複。
而眼前之景也令喜心顫不已。曾經,不管是麵對龍魚還是遭遇地震,她眼中的癸從來都是無所畏懼、指揮若定的。她從未見過他這般躁怒,甚至有些……有些無措……
“大王冷靜些,時下雖然是春季,多東風,但也不會一點西風也不吹,可令大軍退後暫避,待到吹西風之時,再整軍攻下有緡呀。”
喜不忍見癸如此,一急之下也開始在腦中幫著搜羅起應對之法來。
可她實在不懂行兵作戰,想出的法子也淺薄,很快就被趙梁駁了回來。
“元妃有所不知,巫卜已經算過,近一個月內吹的都是東風,我軍現在士氣低落,怕是很難再熬那麼久了。何況,據說有緡軍第一次放煙的地方距離他們大營並不遠,這說明他們必是有解藥的,不然萬一風向偶有片許逆轉,豈不令他們自己反受其害?”
“有解藥……那又如何?”喜一時沒明白,有緡軍有解藥,與夏軍是否進攻有何相幹?
癸有些頭痛,但還是盡量耐著性子為她解釋:“妺喜,這就是說,就算夏軍殺至近前,有緡軍也一樣能在自己身邊釋放毒煙。他們服過解藥不會有事,而夏軍則仍會中毒……”
“等等!……”倏的,他眉頭一跳,仿佛瞬間想到了什麼,晦澀的兩眼刹那雪亮,“也就是說……此毒並非無解,而解藥,就在有緡軍中!”
癸挑唇,麵色詭譎,暗道自己真是被氣糊塗了,怎就沒早料到這一點!
而直到此時,趙梁也才終於驚悟,深吸一口氣,施禮一拜,揚聲道:“臣愚鈍!這便派人潛入有緡大營盜取解藥!”
……
癸的手傷得不重,被巫醫塗了藥,又包得極好,沒過幾日便恢複得差不多了。
喜本以為戰場之事有了解決的辦法,往後便能有所好轉了,可有緡軍雖弱卻不傻,夏軍能想到的,他們也早就想到了。
有緡的軍營裏集中了他們國內所有的劍術高手,裏三層外三層十二個時辰毫無懈怠的守著解藥,夏軍派出的人手幾次靠近、幾次都被斬殺,竟然一直無法得手。
時間一天天過去,每日勸說退兵的大臣越來越多,癸亦越發氣躁,就連食欲也跟著大打折扣,好些天都沒有飽食過了。
“大王,這個肉特別好吃,你嚐嚐。”喜一副乖順的模樣,夾著一塊肉送到癸嘴邊。
從前都是癸哄著給她喂膳食,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絞盡腦汁勸癸進食。
“妺喜,我知你擔心我,可眼下,我真的沒有這個心情。”癸喟聲歎息,附在膝上的雙手成拳,臉色更是難看得緊。
解藥一刻不到手,他便一刻也定不下心來。對有緡一戰,他真的輸不起。
喜端著碗筷的手一滯,可她卻並沒放棄。
過去,每逢她不適之時、難受之時,癸都不厭其煩的陪她哄她,這般耐心和深情多年不變,令她隨時念起都會大為感動。
如今癸遇到不順,她也要如此還他。就算幫不上什麼忙,至少她能用自己的心貼在他的心上,為他驅走寒意,讓他知道,無論是輸是贏,是成是敗,至少,他還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