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袖一揮,拉著喜便走。
終古一直是坐在臣子之間旁觀的,此時與眾人一齊起身恭送,同時也難免在心裏暗暗唏噓:這些諸侯平日沒多少能見到他們大王的機會,亦不了解大王的性子。大王那般執拗,但凡他已經做完的事,不管結果如何,又有哪次認過錯?
無論是誰出頭指出什麼,最後都不過是碰一鼻子灰罷了,實在多此一舉……
立於諸侯中的易莫也以為此事暫且過了,剛稍鬆了一口氣,卻聽見大臣之中突然有人疾聲道:“大王請稍候!”
癸和喜同時一頓,回頭看去,見那人已從人群之中閃身而出,竟是近來朝中最為惹眼的大夫幹辛。
“大王,幹辛並非有意插嘴,但……據臣方才所查,諸侯之中似乎少了一位。”他一派肅然,諸侯無故缺席朝會,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癸一怔,麵色轉瞬更加陰沉。“誰?”
話音剛落,他便發覺殿中幾乎所有諸侯的眼色都有異樣,於是抬手止住張口剛要回答的幹辛,揪出下麵的一人冷冷問道:“韋伯,你來答,少了誰?。”
這韋伯豕韋杲(gǎo)是喜的大嫂嫂嬉薔的族兄,此人一向膽小怕事,是諸侯裏對大夏最為依附的人之一,眼下突然遭到提問,他立即抽緊了自己的一顆小心肝兒,額間暴汗,躬身答道:“回大王,是有緡侯。”
癸眉間驟緊。“他沒來?”
“呃……來了,但……他先前等不及大王,便……便自行回去了……”豕韋杲一陣結結巴巴。他也覺得有緡侯這次的行為真是太打帝癸的臉了。
喜聽後大驚。這現任有緡侯正是多年前因她的牽連而被癸處死的有緡淩彧的同母胞弟——有緡若。
自從有緡淩彧當年不明不白的在春祭上丟了性命、有緡若繼位有緡侯,此人就一直對大夏沒什麼熱情。尤其在春祭之時,他都是諸侯裏來得最晚、走得最早的那個。
而今,想不到他竟又會隻因自己一時等得不耐煩,便這般不顧及癸的帝王顏麵,說走就走,也真是膽大包天了。
不出意料,癸怒極,咬牙大喝:“混賬!春祭朝會豈是他一個諸侯可隨意來去的!”
春祭是何等大事,他堂堂夏帝都無法隨意取消,就連遲到拖延幾個時辰都要與臣下侯伯理論半天,那有緡若算什麼東西,竟敢就這麼走了!
天子震怒,眾人惶恐之下齊刷刷跪地叩首,勸癸“息怒”,卻唯獨幹辛立得筆直,正色說道:
“大王,聽聞前有緡侯在世時,與這一任有緡侯的兄弟之情甚為深厚。當年,前有緡侯在春祭時枉死,現任有緡侯必是對大王難以真心臣服的。想來,若非為了他有緡國的大局,他也不會一直隱忍到今日。”
“你想說什麼?”癸的眉越凝越緊,眸色也越來越暗。
眾人都感覺周遭寒意凜凜,幹辛卻沒受多大影響,不怕事大的進一步直言:
“臣想說的是,近一年來我大夏連降天災,恐怕是有人覺得大夏威勢已損,不足以再鎮壓九州,便惦記著想要生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