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曹凝眉掃視著這眨眼間就現於自己和寒尤周圍的十幾個黑衣人,本能抓緊劍柄的同時,心底刹那如覆冰封。
“隻可惜,我算準了你的意圖,卻終歸沒能算準你的能力。你在商國僅是個掌管膳食的庖正,怎會在大夏斟汴藏下這麼多殺手?……我安排在這等候的人都已經被他們殺了?”
“這說起來,對烏兄衷心的人還真多,要把那麼多屍體在短時間內處理幹淨,還真不是一件易事,著實耗神。”伊負手輕笑,那副輕描淡寫的神態就好似他言及的隻是家長裏短。
烏曹咬牙垂眸,瞬間心若寒潭。他手下的人數將近伊的兩倍,卻在交手之後一個活口也沒能留下,便足可見這些黑衣殺手的能力。
他能活著帶寒尤離開的幾率已是越來越小。
須臾,他抬眼。“事已至此,你可否明示要取我性命的緣由?我的確知道了你不少事,可我同樣也有許多見不得光的事被你所知。若是為此,你我大可相互製衡,沒有必要非將我滅口。”
這是他始終想不通的,無論怎麼看,自己對伊都沒多大威脅。越是到最後,他便越要問個明白。
伊對此問早有準備,他微垂下眼簾,心氣較之前更為平和,也不再調侃的稱“烏兄”,衣袂招展間,半束的長發亦迎風而動。“你可還記得,當初我問你為何一定要殺豐兒,你是如何回答的?”
烏曹稍怔,那日他臨走前對伊說過的話,他至今也是記憶猶新的。
“你說,‘情’這一字會使人瘋狂,無論多麼弱小的人,都有可能會在將來成為致命的毒刺。”伊緩緩抬眸,直對向烏曹,眼中流光也逐漸凜冽,“真不巧,我就是這樣一棵毒刺。你幾次三番陷我在意的她於危難,我又怎能容你活得太久?”
多年前,帝癸為換得喜的真心放過了他一命,多年後,曾經弱小的他便帶著磨利的鋒芒重新回到喜的身邊。那些將喜霸走的人、對喜有威脅的人、和傷到過喜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哈哈哈哈哈哈哈……”出乎意料,聽他說完,烏曹忽而大笑,竟是笑得幾近生淚。
也不知是否因為此處空曠,今日的風很大,那笑聲絞纏在其中,隨之盤旋,縈繞入耳,使其無端又更增了幾分諷刺之感。
“元妃……竟是因為元妃。”笑聲退去時,烏曹仍維持著一副譏誚的神色,嗤言挖苦:
“你看起來倒真是愛她,可你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我?我陷害她,威嚇她,那你又何嚐不是打著愛她的幌子,為了自己的目的而設計別人給她下毒?”
對於這樣的冷嘲,伊並不理會,隻說道:“那毒很輕,我也是算好計量備好解藥的,她不會有事。”
事關喜的安危,他都會經過幾百分的算計,千小心萬小心的行事,斷不會將她的身傷到一分一毫。
可聞此,烏曹卻不甚苟同,抽起嘴角一記冷笑:
“嗬,可若換做是我的小尤,就算一切都算得精準,我也絕不會舍得出此下策,讓她平白驚嚇昏迷,還要那麼多日都需喝藥養身。伊,承認吧,為了得到她,你不擇手段、忘了本心,你對她的愛早已變質,野心已經勝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