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後悔方才腦袋一熱闖了進來,如果聽烏曹的一直在外等著,或許她當下就能置身事外了。
烏曹握住她因害怕而變得冰涼的手,一語間,目光如炬,堅定得毋庸置疑:“不會,我會護你周全。等事情過去了,我就想辦法安排你出宮,在宮外給你置一處房舍,作為我們的家。”
“我們的……家?”豐兒一陣恍惚,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一個奴,如何高攀得上烏曹這樣才貌雙全又得權得勢的俊傑氏族?
可是烏曹卻果斷頷首,更加肯定了她先前所聞:“是,如今沒了豢龍妃,往後我便是你的依靠,做你的夫君,照顧你一輩子。豐兒,你可願意?”
豐兒感動涕零,激動的淚水撲簌不已,傾身撲去烏曹懷中。
“願意!隻要大人不嫌棄豐兒,豐兒便願追隨大人一世,永遠不悔!”
……
僅一晚過後,豢龍妃懸梁自盡的死訊就震驚了整個斟汴王宮,甚至超越了此前風妃墜落容台掀起的軒然大波。
由於癸的堅持,喜還在榻上服藥靜養,可此番給喜喂藥時,癸卻少見的不甚走心,頻頻溜神。
“大王在想豢龍妃?”喜無骨一般伏上她再熟悉不過的胸膛,問話的聲音很輕。
她愛癸,故而就算豢龍敏毓幾番想要害她,此時斯人已逝,她便不會再計較,隻想做個善解人意的賢妻,為心愛的夫君開解心結。
癸一滯,心間微動,他確實心情不佳。
彼時的豢龍敏毓總一廂情願的想要霸著他的獨寵,以至於越發極端得如一團烈火,恨不能燒盡靠近他身邊的所有女人,卻也同時不慎燒傷了她自己……他在一旁將這一切看得清楚,又怎能狠心每每在她犯錯後再施以極刑懲治於她?
誰料,她最終還是將自己給毀了,徹徹底底,竟連一息殘魂也沒有剩下……
“大王是愛她的,對嗎?”見癸沒有答話,喜便繼續追問,語氣卻較剛剛更加小心謹慎,不知是怕觸及癸的傷痛,還是擔心那個答案的內容。
“傻瓜,你又忘了,我的愛,除了你,從沒給過任何人。”癸掌心溫熱,揉向喜的墨發。那動作連貫輕柔,附著情絲連連,不含半分敷衍。
喜被撫得舒軟,逐漸鬆下了神經。忽而又覺得,頭下枕著的、那堅實的胸前一起又接連一伏,竟是癸在深深歎息。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癸在喜的麵前親口提起自己與其他女人之情:
“對敏毓,那算不得是愛,但我對她的確是動過情的,在十二歲的時候……或許,正因她是我的初戀,我才會對她諸多寬恕、屢屢忍讓……可她卻不知收斂,越發跋扈,竟險些將你也……”
癸一哽,再次一籲:“如今她死了,雖然此事對豢龍逢難交代了些,但其實也好,至少沒人再能害你了,這後宮……也終能清靜了……”
喜抬起頭,默默望著癸在不經意間愈發失了焦距的眼——
大王,現在這樣的“清靜”,當真是你所期望的嗎?如果是,為何你又會如此消沉?
看來初戀,真的無論對誰而言,都是很特別的存在……
不知不覺,喜已無聲趴了回去,凝滯了視線,飄忽了思緒——
靜謐的深山,絕美的少年,悠然的歌聲,溫柔的笑顏,溫暖的懷抱,醉人的親吻……
那一聲一聲喚得人酥酥麻麻的“公主”,雖然曆時久遠,卻仍清晰得仿佛近在耳畔。
……原來,不再想起,不等於再也想不起……
就如癸對豢龍敏毓一般,那段時光,那個少年,也是她心底永遠也塗抹不掉的殤……
伊,如今的你可已成婚生子?你……可過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