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熏育果真醒了。他隻知道是有人推了自己,卻並未看到推他之人的臉,如此便捉不到真凶,喜亦無法在情理上完全脫罪。
但同樣的,也因證據不足無法輕易定罪。
故而此事在癸的強壓之下,便真的不了了之了。
至此,臣子們對喜已是愈發忌憚。越來越多的人認為此女連坑害帝癸唯一的子嗣都能安然無恙,她必是大夏的禍水。
而帝癸受其迷惑,行事越發不可理喻,民間便有流言再次提到了他當年即位之前泰山地震、山崩石泣之事,說他果真如那泰山的預言一般,是個昏噩之君。
“我的小妺喜怎麼愁雲滿麵的?”
癸環著喜的腰身,低下頭去,親昵的以自己的鼻觸了觸她的鼻尖。
喜愁眉如煙,眸中鬱鬱,低低道:“方才在朝堂,豢龍大夫提到當下的流言……”
癸勾唇一笑,似葻般清朗。“都說了那是流言,無稽之談,又何必在意?”
喜更覺心虛,癸如此愛她,可她卻毀了他的名聲。“是喜連累了大王,倘若大王沒有那麼寵愛喜……”
“傻瓜,你是我唯一愛上的女子,我如何能不寵愛你?”還不待她說完,癸便雙手捧著她的臉表白。
這話是那般好聽,喜不禁癡了幾分神色,施施然問道:“即便……這會令大王失了許多人的信任?……”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我是大夏帝王,隻管做我自己想做的。至於是否信我,那都是旁人的事,與我無幹。再說,若是連寵個女人都不行,這所謂‘九州共主’的夏帝我還做來何用?”癸言語孤傲,眼神卻溫柔得似乎可以融化一切。
喜瞬時淚眼汪汪,展開雙臂抱去他的脖頸。
自古帝王皆薄情,從沒聽說哪個女子重得過江山。
此生,能得夏後癸如此,她還有何可求呢?
……
商國王城殷邑——
“世子。”仲虺匆忙而來,一向穩重的他竟難得流星趕月一般。
天乙一滯,放下執了一半的小碗,似有調笑道:“你來的倒是真快,月桐差人送予我的這一碗熱漿還沒入口呢。”
隻見仲虺仍舊一臉肅然。“聽聞伊傳了消息來。”伊入夏將近兩年都無動靜,他怎能不急?
天乙也稍正了神色,頷首道:“嗯,他打算從豢龍妃入手。”
聞言,仲虺怔愣——
豢龍妃?伊暗中觀察夏的形勢兩年,終於要有所動作了,所針對的竟然不是帝癸,也不是哪個知名的臣子,而是後宮帝妃?
百般猶豫,他終是蹙眉直言:“……據說,豢龍妃似乎對元妃存有敵意。伊從她下手,該不會……是存有私心吧?……”
想當初伊以“上智為間”為由自請進入夏宮,仲虺本是沒有異議的,卻唯獨擔心他會被曾經與有施喜的主仆情分所左右,一時失去理智,做出什麼影響大計之事。而眼下這情況……
“其實你也不必多想,元妃那般得寵,大夏後宮有哪個女人對她沒有敵意?”天乙一語如輕風拂柳,對仲虺的擔憂反應極淡。
“可是……”仲虺還是放不下心,欲要再說什麼。
天乙忽的含笑將他打斷。“你可知,伊在信中是如何說的?”
“臣不知。”仲虺這才明了還有後話,全神貫注等候天乙將伊的話轉述而出。
天乙起身,負手徐行,一身素袍隨時隨地都打理得規整有序、一絲不苟,更襯得他精細嚴謹、溫如玉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