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晌午,容台宮來了兩位稀客。
“竹青拜見大王、元妃。”
“熏育拜見父王、元妃。”
殿中一大一小拜得恭敬,癸卻是下意識的緊了眉根。“你們怎麼來了?”
風竹青心底一寒,想不到他們母子與癸那麼久未見,癸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
“回大王,熏育已經到了該派師仆的年紀,竹青便帶著熏育前來叨擾,不知大王會讓哪幾位大人來教導熏育?”
竹青問得平淡,實則就是在提醒癸,在他毫不關切之時,熏育已經長大,該安置課業了。
聞言,癸略有一怔,反問:“嗯?熏育已經五歲了嗎?”
帝癸隻有這一個子嗣,可他竟也記不住熏育的年紀……竹青覺得有些難堪,剛要回話,就見坐在癸懷中的喜微歎,攀著癸的襟口仰頭道:
“大王的記性怎麼如此不好?喜都記得,小公子前日已經滿五歲了。”
癸隨即露出恍然的神色。“哦,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前日熏育生辰,禮正玄孑典備賀禮時似乎確實提過一嘴是五歲。”
聽他這麼說,竹青已經不知該說什麼,隻能一味僵笑。
她原本以為自己誕下大夏唯一的王嗣,至少可以借著孩子多引得一些大王的關愛,勝過那目中無人的豢龍敏毓,甚至母憑子貴,登上元妃之位。
孰知半路來了個有施喜,一步登天直接做了元妃,竟還奪去了大王全部的心思,使得大王連親生兒子都顧不得了,數月不見一次……
癸的這番話明顯是對熏育多有排斥,這讓喜也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喜不知這些年癸為何總是對熏育如此冷淡,她記得她當初入宮不久見到熏育,那時的癸抱著熏育時,她分明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歡這孩子的。
喜轉眸看向那雙膝跪在地上、剛及五歲的孩童,他麵見的是自己的生身父親,本該最為親厚的,可他小小的身軀卻在此刻瑟瑟發抖,實在讓人心生憐意。
“這樣吧,學識就由三正寒乾教授,武學由將軍羊辛親傳,至於樂音……”癸淡漠的分配著,剛要說樂音由瞽正方公虞來教,喜便突然插嘴道:“喜教他吧。”
霎時,竹青心底倏的一震。
喜素來與他們母子無甚交情,她拿捏不準喜這突如其來的一語,究竟是仗義相助,還是對她的兒子別有所圖。
癸也不禁頓住,怔目問道:“妺喜,你要教他?”
喜含笑點頭。“嗯,熏育生得可愛,我看著喜歡。”
癸一滯,忽的有些憂心。“當真?可莫要勉強。”
喜始終沒有生育,他一直擔心喜看到熏育心裏會不舒服,才時常有意回避見這孩子的,可不想,喜方才竟說她喜歡……
“喜騙大王作何?喜是真的喜歡他。”
喜笑眼彎彎,起身走去熏育跟前,對始終低著頭不敢起身的熏育伸出手柔聲道:“熏育,起來。”
熏育心中害怕,偷偷看向竹青,見母妃對他暗暗點了頭,他才哆哆嗦嗦的扶著喜的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