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氣森森,難怪先帝與她不睦。看著人,血都冷了。
趙仲增帶著孫子上前行禮。
太後斂衽回應,“見過七叔。”
倒是識趣,這時候知道攀親戚了。看來要服她不用多費唇舌。
趙仲增扯了一下嘴角,又躬身拜了一拜,“恭喜太後,賀喜太後。章韓二賊逞凶,以致下失序,皇宋將頃,幸賴有忠臣義士,起事共討國賊。唯賊勢尚大,賊眾尚廣,宜速立新君,招聚人心,討伐不臣,平滅二賊。今我有十萬忠臣義士在此,更有億萬士民含汙忍垢,隻待太後首肯,便可群起而攻,將亂臣賊子碾為齏粉!”
趙仲增意在逼宮,舉止有禮,言辭卻咄咄逼人。
太後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太後如此配合,趙仲增稍覺驚異,“太後是答應了?”
“不!”太後搖頭,“趙氏江山維持不易,別禍害了!”
趙仲增雙眼充血,頓時紅了,“趙氏江山。如今不拚死一擊,還有趙氏江山嗎?!”他冷笑著,“太後,今日兵荒馬亂,那些赤佬又不認得貴人居處,追捕二賊餘黨時,萬一衝撞了國丈府上,難免玉石俱焚。”
太後沒有血色的臉上看不見絲毫動搖,“七叔。你忘了先祖父的綽號是什麼?”
拗相公。
王安石的性子,下無人不知。
而王安石的威望,即使逝去多年,下間也無人敢於挑戰。
隻看在王安石的份上,都不能對王家下手。
趙仲增心中的火,燒得一張臉赤紅。如公牛般直喘粗氣,卻放不出狠話來。他知道自己嚇不住眼前這寡婦。就算自己要去殺王家滿門良賤,熊本和燕達必然會攔著。
“太後,多考慮一下自己。我等擁立新君,不一定要用到你。”
太後對趙仲增身後的少年瞥了一眼過來,“你們要鬧就鬧吧,何苦害了這孩兒。”
趙仲增最終負氣而出。
沒能讓她答應永立新君,也沒能從她嘴裏問出太皇太後的下落。油鹽不進的太後,趙仲增他一時也無可奈何。
難道還能揪住她的頭發,拿刀逼住她的喉嚨,問她答應不答應?熊本留了人守在後殿中!
不過等到自己掌握內宮,今日之事,他會一筆筆算回去。
想到熊、燕二人,趙仲增忽然臉色一變,方才急著進去見太後,都沒有注意到。這時他才想起來,熊本和燕達不知為何都沒有跟著進來。
腳步一下變得匆忙,穿過大殿中央,來到殿門前,隻看見了熊本站在前方的台階最頂端。
趙仲增忙走過去,“出了什麼事,燕太尉呢?”
熊本低頭看著下方。
趙仲增跟著看過去,燕達就在台階下,身邊圍了一圈軍官。
隻看到燕達了些什麼 就見他們一個個紛紛四散,跑著走了。唯有一人留在原地,愣了片刻,就一下跪在地上,燕達沒理會他,轉身上來。
趙仲增心髒劇烈的跳動了起來,他再一次問熊本,“出了什麼事?”
熊本輕飄飄的,“李信跑回來了。”
趙仲增頭暈目眩,韓岡特意放在京城的釘子,好不容易才調了他出去,還派了一堆人在前麵伏擊他。怎麼就能讓他跑回來?
“怎麼就沒攔住他!?”他衝熊本吼道。
熊本冷冷盯著他。
冰冷的視線,如同一盆冰水當頭澆下,趙仲增沸騰的情緒稍稍平複下來,“他現在在哪裏。”
“南薰門外興平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