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鐵門緩緩關上,隨著縫隙越來越小,那道夕陽也徹底被隔絕,門前門後,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一身黑色運動裝的沈汀然就站在那束光裏,微弱而稀薄,將她那本來就瘦弱單薄的身影拉的更長,她轉過身,骨節分明的手輕撩了頭發,擋住額上傷口,緩緩朝路邊走去。
五年,物是人非,足以改變一切。
然而……沈汀然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出獄短短五個小時內再次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她隻不過是走錯了電梯而已!
不等沈汀然反應,後腦勺已經被人拿東西頂住,“說,誰派你來的。”那東西是槍。
沈汀然愕然,雙手離開緩緩舉了起來,她可不想剛出獄什麼還沒做就丟了命。
拐角處就是大廳,熙熙攘攘,絡繹不絕。
而此刻,眼前身形挺拔媲美模特,五官分明,麵若刀削猶如雕塑的清冷男子稍稍整理褶皺的西裝,便筆直站著,麵無表情,眼裏恍若無物。
倒是那身後男子又用力幾分,再次低聲嗬斥,“說!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看樣子,這些人應該是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當即沈汀然便沉聲說道:“我隻不過是坐錯電梯而已,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但我剛出獄不到五小時,我可不想再進去。”
男子早已不著痕跡地將沈汀然前後上下打量了一番,瘦弱單薄的身子骨,慘淡無色的麵容,再配上那一身破舊寒酸的運動裝,和這金碧輝煌的大廳形成強烈的反差。
於是他高昂著頭,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說道:“放了吧,他們的人還不至於買不起一件像樣的衣服。”
鄙視, 直截了當的鄙視!
身後男子似有不服,“首長,萬一……”
“時間已經不多了。”男子抬起手掃了眼,再次進入電梯。
沈汀然見警報解除,哪裏還容得下別人的束縛,被槍抵著腦門的感覺可真不爽,反手便握住了冰冷的槍支,言語也異常冷漠,“先生,您這樣不太禮貌!”
身後男子倒也沒多說什麼,收起槍便往電梯裏鑽,末了還不忘警告一句,“這是專用梯,下次別再走錯了。”
“就是他,就是那小子,快!”與此同時,另一側的電梯門剛打開,便衝出幾個保全,而最後出現的,是個有頭滿麵的中年男人。
沈汀然剛出獄,缺錢,剛剛扒了那人的包。
那人一看到沈汀然,便立馬指認。
沈汀然倒不著急,隻是在看到電梯裏俊雅男子嘴角一撇時,心裏有些不爽。當然她也不是那種情緒隨便受控的人,這種感覺在電梯門關上的刹那,瞬間消失。
夜色沉寂,沈汀然晃著雙腳坐在橋上,身邊倒著幾個空酒瓶。
瘦弱的脊背,不管在任何時候都保持筆挺,這也是她在那裏麵養成的習慣,如果你不挺著,就隻能給人跪著。
不管她的未來怎樣,當務之急,她得讓自己活著。
幽暗的燈光盡頭是一間酒吧,沈汀然本打算離開的腳步突然停下。
The resurrection,複活。
這間酒吧的名字和她挺配,今日的她不也是複活後的沈汀然嗎?
“老板,你們這兒還招人嗎?”
老板是個三十出頭的年輕男人,他從吧台上抬起頭看了一眼。
短發、牛仔、尖銳的下巴,輕揚的薄唇,一雙幽深的眸光,雌雄莫辯。
“會什麼?”
“除了打架,別的什麼也不會。”輕聲嗤笑,沈汀然說的十分隨意。
老板再次抬頭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十指老繭上,隨後就讓手下帶她去換工作服,立刻上班。
酒吧裏的保鏢,說好聽點是維持正常秩序,說難聽點,就是該打人的時候,絕對不能縮著。沈汀然的輕描淡寫正好透露出她對這份職業的理解,所以,她被錄取了。
待遇還不錯,有吃有住有工資,她每天隻需要在角落裏站著,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本來,沈汀然打算做滿一個月,或者更久一點,等她厭煩了這工作她就離開。
可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她現在是穿西裝打領帶,進的自然是男廁,平時她都會很小心,這麼多天了,從來沒出事。可是今天,被人堵住了。
“出來吧,難不成還要我去請嗎?”
沈汀然整理好衣服,打算出去看看,可是隔壁的門卻先她一步開了。
“霍總,總算見到您了,真不容易啊!”
粗狂的嗓音不像是中國人,沈汀然剛想探探外麵的情況,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現在才來見我,你們確實沒有什麼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