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替)
進門後,一開始卞若萱幾乎忘記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從這些女修身上彌漫而出的,幾乎令她窒息的駁雜的物品在久不見陽後,在陰暗潮濕處慢慢腐爛後會產生的那種質感和灰塵相似的,還帶著一股子苦澀的味道爭先恐後地往她的鼻尖裏鑽。
因為雙目暫時失明的緣故,其他的感官得到極大的加強,她能清晰地察覺到每個人身上不同程度的腐爛的味道,並且加以分辨,更讓她煎熬。
卞若萱隻覺得今天這次實在是太失策了,進來以後她根本就沒辦法分出哪怕一點心思,用於判斷祭壇帶給她們的影響到底在哪,這種腐爛的味道幾乎無孔不入,將她全部包圍。
她像個懦夫一樣從裏麵逃了出來,而且是落荒而逃。
來之前她設想過自己在見到那些女修現今麵貌時會是何種表情,但最終她的表現還在她的預設之外,她連真正見到她們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她本也不是真的來換班的,所以隻是進了個門便馬上出去,其實也沒引起什麼注意。
出了門以後,卞若萱就坐在離這些女修一牆之隔的地方,好像也沒辦法用言語來形容這會兒她的感覺。
坐了一會兒,她撐著牆從地上爬了起來,還得去祭壇看看,像個法子至少讓師伯在走的時候也能把祭壇一並帶走。
師伯的人手肯定不能這樣長期留在這,但是這些祭壇卻是不得不處理的,每一座祭壇對聖教而言都是極為重要的,可以說隻要有祭壇在,他們的根基就還在,隻要調派人手,隨時都能在渡生域將他們失去的東西重新奪回來。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真正給聖教致命一擊,將他們最在意的祭壇給毀掉。
想明白以後,卞若萱勉強將剛才縈繞的在自己周圍的那種腐爛的味道從自己記憶裏清除,帶著這種感覺她是根本沒辦法集中精力去想辦法解決大變以後的祭壇的。
隻是,她才剛站起身,就聽到裏麵傳來了一陣騷動。
之前換班的那些修士其實也就駐紮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裏麵一有動靜,他們也立馬從自己休息的地方趕了過來。
卞若萱是第一個衝進去的,在離門的方向並不遙遠的一間房間裏,裏麵住著不少這樣的女修,她們算是聖教的評價體係裏相對不太有價值的那種,因此沒有人有單獨的房間。
裏麵已經圍了不少的人了,即使卞若萱還在這間房門外,也明白裏麵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有人自盡了。
最初的騷亂後,師伯帶來的這些人立刻經驗豐富地處理起了這個突發狀況,這個女修的屍體很快被人帶了出去,卞若萱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並且在門口的時候把人給截住了。
死亡對於她們而言,其實也算不得什麼解脫,隻是苦難的又一個開始而已。
祭壇對人的摧殘是從神魂的本質開始的,隻要你沒能清除掉祭壇給你的影響,一旦你轉世後的世界裏依舊有聖教的存在,你依然逃不開聖教的掌控。
轉世一次或許能幸運地進入一個沒有聖教勢力的世界,就如同同翀界一般,但是這種對神魂的影響起碼能持續到你轉世九次,這還是對於聖教內部評級最低的女修而言。
聖教內部評級越高,祭壇對人的影響就越深,也越難擺脫聖教的陰霾。
所以,死亡並不是結束,隻是又一次苦難的開始而已。
鬼使神差,卞若萱在讓師伯的人暫時避開後,掀開了女修身上蓋著的白布。
在旁人看來,她空洞的雙眸對上這個已經西去的女修的同樣空洞的雙眸,畫麵頗有些詭異。
能被聖教看上的女修,外貌、天賦、心性無一不佳,這個剛才自盡的女修也是一樣的。
即使身上還有著天譴的影響,卞若萱還是請出了洛書,算了算這個女修的生平。
她是被自己的親叔叔送到聖教來的,而在入了祭壇以後,第一個‘享用’她的,也是她的親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