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若萱並不否認,左手輕輕地合在豆兒的眼睛上,注入了一股極溫和的靈力:“豆兒真聰明。”
最初的新鮮過後,從衙門各處漏進來的夜風終於讓這些人感受到了一股子涼意,黑夜並不影響卞若萱視物,她能清晰地看見每一個人的麵容。
多妙啊,住在那個巷子裏的人可真會選,怎麼選出來的這些代表,連一個無辜之人都沒有呢?
這樣一來,即使在衙門中央那個有無數血跡淹沒過的庭院裏慢慢冒出來的那些已經不是正常模樣的鬼物,仿佛看到了天下奇珍一般往這幾個人身上爬,甚至為了爭搶一個人的所有權互相撕咬起來,你咬掉我的胳膊,我要廢了你大半條腿,卞若萱都提不起任何插手的心思。
衙門這種地方自古就是最容易將這些魂體往不好的方向滋養的,所以在建造時就會通過各種方式來壓製這些魂體,讓他們成不了什麼氣候。
今日的變故,和卞若萱其實沒有太大的關係,她是個多守規矩的人啊,別說同翀界這種對她而言的旁的小世界了,就算在碧瀾界,她也不會插手任何凡人的事情。
凡人的事情,自然是要由凡人來處理的,她不會給任何一個天道賴在她身上的機會。
剛出鞘的豆兒,是不容易控製好自己的力量的,對這個衙門特意設計過的環境造成了一定的破壞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當然,這並不能造成太大的影響,這些人即使被這些魂體廝殺到最後的勝者纏上了,也翻不出什麼大風浪來,頂多就是損一點壽命早點入輪回而已。
因為遭逢鬼物而損失了壽命,說不定能稍微減損一些他們身上的業障呢。
尤其是程瘸子。
湧向程瘸子的鬼物是最多的,一共六隻,最終贏的那隻也隻剩了一條胳膊。
不過沒關係,它很快就將附近散落的鬼物的肢體吃了個幹淨,眨眼間便長出了個新身體。
卞若萱嘖了嘖舌,有點可惜爬出去的為什麼不是七隻,這樣就能立刻助這個鬼物脫離普通鬼物身份,邁入鬼卒行列。
成為鬼卒後,就能突破淞國國都上已經十分稀薄渾濁的龍氣的壓製,想去哪就去哪。
沒記錯的話,龍氣雖然對鬼物有天然的壓製,但也是鬼物的大補之物,如果有鬼物能抵抗這種天然的壓製,富貴險種求,去謀一點龍氣,那可就真有熱鬧看了。
搖搖頭,卞若萱也失去了看熱鬧的樂趣,同翀天道給他親兒子規劃的路還真是不容一點意外發生了,也是,這個皇帝再出了意外,再被皇室宗族推上位的人就不一定會有這麼傻得可愛了,容易生變。
隻可惜,這個前期培養這樣的步步為營的兒子最終也隻能給另外一個能真正抽幹盛瑜薇所有氣運的人讓路,算起來還真不知道是誰的悲傷。
其餘的鬼物廝殺也有了結果,各自爬上了選定的活人的身上,身上背了個鬼物,感覺靈敏的人或者修者是會按鬼物的實力而感覺到重量的存在的。
當然,這些重量也沒有明顯到能讓這些凡人察覺的地步,最重的那隻是程瘸子身上的,也不過七錢而已。
比重量更容易讓這些普通凡人察覺到的是自身生氣的流逝,這種生氣和植物生長的那種生氣並非同類,不然這衙門裏稀疏的植物早就會讓這些受到壓製的鬼物禍禍幹淨。
生氣流逝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對涼風感應靈敏,衙門裏這幾個活人不同程度地出了一身冷汗,當中有人牙關還打起了顫。
“諸位,你們可覺得這衙門裏風大了點。”
此言一出,就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討論了一會兒,幾人最終一起往衙門口走了幾步,對著衙門口守衛的人說道:“幾位官爺,這夜晚更深露重的,草民出來時沒穿後衣,實在難以抵抗這夜晚的涼風,可否請幾位官爺幫個忙,讓草民回家拿幾件禦寒的衣物?”
這一要求並未受到滿足:“你們都是今夜大火案的重要人證,這事已達天聽,你們幾個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把衙門重地當什麼了?”
“一同來的還有個孩子吧,小孩子都沒喊冷,你們幾個正值壯年,喊什麼冷,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