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姑娘們或許顯得稍微‘幸運’那麼幾分,至少不用參與務農這樣的重體力勞動,鄉村中生活著的姑娘們,踩著一雙本就是為了限製婦人活動範圍而設置的小腳,在泥濘的田間若是不小心摔上一跤,全家都要被好事者笑上許久。
“天生的金貴命呢,走個路都能摔著,真不像我們村裏的姑娘。”
多麼可笑的指責。
即使再婦人身上帶上了層層枷鎖,淞國的男丁們心中的自卑感也未曾好上多少,本應鑽研如何治國的文臣們,將一半的精力用在了如何遏製武將的勢力上,另外一半則是留給了所有的婦人,淞國建國不過三百年,《女訓》已經更新了七個版本,淞國人的平均年齡早就突破了五十。
從某種角度上而言,也算淞國婦人們的榮譽吧,幾乎沒有太多反抗能力的她們,得到和手中有兵權武力極強武將們一般的極強防範。
路上,卞若萱聽到了不少啜泣聲,一度讓她邁不動步,可理智最終還是讓她冷靜了下來,她一人出手,即使是修者,也救不下這淞國內上千萬的婦人。
況且,她隻能救下她們的性命,無法為她們解開身上的枷鎖。
囚籠隻能有身處當中的人親手打破,外人給的鑰匙永遠也救不出深陷其中的人,他們很快會陷入另一個囚籠。
但讓她熟視無睹,她也做不到,由於法則她不能親手救出這些婦人,但總有別的辦法的,她得好好算算,這個轉機到底如何出現。
當然,當務之急是將藥材的種子買齊,先配了答應了她的第一位患者的丸藥。
催生這些凡藥幾乎不費任何功夫,注入對她而言微不足道的生氣,它們眨眼間就能長到適合入藥的年份,製藥的過程就更簡單了,她好歹是會煉丹的人,將丸藥修飾得與平常丸藥無異,卞若萱裁了張大油紙,每小份按劑量包好後,用最大的那張油紙一並封了,做了個標記後放在了櫃台上,便開始等著自己今日或許不會再有的第二個患者上門了。
之前使用的碎銀占卜出來的結果果然沒有因為載體的原因有所誤差,直到周圍的店門都關了,卞若萱才慢慢悠悠地起身收拾東西,準備關店門。
門口的衣衫破舊卻不邋遢的小姑娘出現得就是這麼巧,卞若萱看了一眼她還滲著血的小腿,隨後對上了她滿是祈求的眼睛。
六歲,比當年從死城中逃出的自己還要小,是裹了腳卻還沒完全的定型的年紀。
小姑娘見她回頭,噗通一聲就給她跪下了,看樣子是準備給她磕頭的,滲血的小腿在地上留下好幾道血印。
卞若萱忍不住歎了口氣:“求醫不是這樣的求的,隨便就受了你的禮,要折我的福的,有什麼事起來說吧。”
小姑娘似乎是做了艱苦的心理鬥爭,最後才勉強地準備爬起來,這次,已經走近的卞若萱終於來得及把沒有力氣的小姑娘從地上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