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蒼茫的雪原之上,矗立這黑色的殘破卻巍峨的城樓。像一副被冰封了數百年的畫卷,叫人一眼望去,就寒了心腸。
林英麵上的表情像是完全被凍住。他緊緊抱住李銀蓮,卻是什麼也道不出,什麼也做不了。
百鳥爭鳴響徹雪原時,天色終於破曉。金色的光線刺破厚重的黑雲,打在林英身後,形成了一副悲痛欲絕的畫麵。江桐醒來,便是看見這樣的一幕。
“蓮兒?”江桐遲疑的探出手,卻發現自己手指上沾染著淋漓的鮮血。而李銀蓮躺在林英懷中,一動不動。
“發生了什麼?”腦袋一頓混沌,江桐隻覺得剛從無盡的黑*暗中爬出,便看見了更令人心碎的絕望。
林英側身,避開了江桐探出的手臂。不回答,甚至不願去看一眼,抱住蓮轉身向後,將蓮交給杜子青照看,便身法再縱,向白骨軍*隊中的白狐掠去。
再看林英臉上,卻是麵無表情,那一雙結了冰的雙眼,如利劍般直刺人心。
將披散的長發束起,後背上的長刀抽*出,黑色綾綃飄散脫落如墨色蝴蝶。那雙寒星般的眸子當真是孤狼的眼睛,亮若螢火。
無任何花式,長刀揮出,是劈山裂海的一擊。天地斬魂刀橫掃而來,刀背上了三十三顆珠子卻已血紅,三尺三的刀刃如同暴*漲十倍,將一遍白骨化作碎片。
刀風卷起碎骨和白雪,如龍卷撕*裂雲霄。而白狐卻似隨風的楊柳,飄揚而上,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林相公當真不得了,如此氣勢,就是真的有鬼神,也得規避三分吧。”
雪白的九尾狐,在了幽幽北冥高原上,便如同魚兒回到水裏,隻見她時而飛起,身輕如雪花,又時而落下,犀利如寒冰,在漫天黑色的刀風中盤旋著。林英刀風雖盛,卻是沾染不到白狐半分皮毛。
林英輕哼,右手反手握刀,左手卻是一掌揮出,五指微張,如山嶽壓頂而去,正是少林最為正宗的掌法。天演見狀,也是咬牙再結法印,驅動伏龍袈裟配合。
玄三公子卻是收了劍,低聲道:“林公子暫且撐住,除妖神器有三,其中鳳凰玉佩才是真意。”
不等林英回答,便是縱身向李銀蓮掠去。
江桐已然來到蓮的身邊,看著昏睡過去的李銀蓮,卻是始終不敢向前去觸*摸。玄三公子越過他身前,在李銀蓮麵前俯下*身*子。
江桐終於上前,輕搭玄三的肩頭道:“師父。”
玄三回頭:“公子說笑,我可不是你的師父。”
江桐道:“玄三師父,蓮兒她怎麼樣了?”
玄三*不再看向江桐,垂手摸*向李銀蓮脈象:“我徒*弟自然還死不了。江公子,不管你是真情還是假意,不管你有*意無意,都請讓開些。”
聽聞此言,江桐踉蹌後退幾步,又道:“我,我並不知發生了什麼。進入這幽冥,我便像是失去了意識,待清*醒來,便成了這番樣子。”
玄三還是不再抬頭,冷聲道:“不必再解釋,蓮兒是你傷的,不管當時你是否有*意識,不管當時你究竟是夜風還是江桐,蓮兒都是你傷的。”
江桐來不及回答,又聽玄三說道:“聽聞你父母因你而死,而你又親手殺死教*導你的師父,我可不希望蓮兒會有如此下場。”
似有天雷轟頂,江桐不由得再次向後退上幾步。這十年來*經曆的一切又浮現在了眼前,掛滿親族殘肢和血肉的森林、苦苦求死又化為血沫的師父、因為幫助自己慘死的人們,那麼多的血*腥堆成了人生,又是如何能要求去愛人!
不可實現的奢望,不得親近的愛人。縱是心中有再深的愛意,也隻能變成苦澀和絕望。也許隻有遠遠離開,才能保住那一份的希望,也許隻有選擇遺忘,才會讓心不再疼痛。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凶,操控自己人生的妖魔,卻還在逍遙的活著,還在肆意傷害最愛的人們!
江桐轉身,看向不遠處的白骨軍*隊。雪中複活的白骨冥兵列隊行進著,向玉花燃*燒處層層聚攏,它們手中揮舞著鏽蝕的兵器,拚接不斷碎裂的身*體,卻被金色飛舞的袈裟擋在外圍。就如同撲火的飛蛾,觸*碰袈裟就是碎成骨片,卻有不斷重生複活,向著中間聚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