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兩座不高的山峰忽然向中間傾斜,山體一陣倒塌,兩山驟然合做一山,中間的那個小山穀卻永遠的消失不見。
在過去沒有人知道這裏誕生過一個高級靈陣師,在未來亦沒有人知道這裏埋葬了一個高級靈陣師。
“人說朝聞道,夕死可矣,好歹讓你體驗了一把高級靈陣師的滋味,便是死你也該滿足了。”
看了一眼已經完全被封閉的山穀,燕翎心中忽然多了一片清明,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放鬆之感,冥冥中施加於他身上的諸般因果就此少了一道。
“小黑,我們走!”
......
“跟我們走吧,去飛燕城。”
“去飛燕城嗎?但是以何種身份呢?”
“以...你永遠是我妹妹,是我的,親人...就像小時候,永遠不會改變。”
“親人嗎?我很喜歡這個身份,但是去了飛燕城可就看不到這終年不散的風雪了呢,你看這雪花紛紛揚揚的多好看呐。
以前我一直很向往飛燕城冬日溫暖的陽光,以及飛燕城背後界碑山夏日的清涼,但是現在我倒是覺得還是大雪坪的風雪更適合我。”
“風雪常在,但是很多東西卻不常在,跟我出去多走走看看吧。”
“是啊,風雪常在,就像孤獨亦是常在,但是該不在的早已經不在了。去吧,讓我留在大雪坪,這樣要是某天他魂兮歸來,也不至於成為孤魂野鬼...”
“......”
寒風呼嘯,雪花紛揚,模糊離人的眼,那道身影終究是一點點消失在大雪坪,一點點消失在拓跋紫月視線之中,回想起方才最後離別時與燕蒼天的對話,拓跋紫月不禁泛起一陣淒楚的苦笑。
隻字沒提愛與恨,有多少曾經的回憶繾綣,都化作了這大雪坪上的無邊風雪;有多少曾經的心心念念,都已經化作了歲月流逝的歲歲年年。
君不見,朝如青絲,暮已成雪;君不見,曾經相看淚眼,無語已凝噎;君不見,想你的日日夜夜,早已化作歸期遠遠,回憶裏的那盞燭火,已經不再搖曳。
君不見,如今披星戴月,我們也已經回不到從前...
你聽,寒蟬淒切,就讓往事如這漫天飛雪,隨風湮滅吧...
“婉兒,雪越下越大了,我有些冷,推我回去吧。”
“是的,夫人...”
......
都說踏雪無痕,原來真正的踏雪走過雪地時,亦是會留下一行行深淺不一的蹄印,拓跋家族留守的人基本上都跟隨燕蒼天離開了,天狼聯盟隨時都有可能卷土重來,值此時局還是飛燕城比較安全。
但還是有不少人始終不願離開,她們都如拓跋紫月一般,心早已經埋在大雪坪幽寂的雪地裏,她們還能去哪兒呢,留在大雪坪,或許在某個午夜夢回,那些戰死的英靈,還能夠魂兮歸來...
那道不高亦不雄偉的寨門在拓跋玉眼中越變越小,最後隻剩下一個小黑點,而寨門下的那道身影終於也再看不見。
拓跋玉看了一眼一旁始終沉默的燕蒼天,終於是問出了埋藏心底多年的那個問題。
“燕伯父,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燕蒼天轉頭看著她微微一笑。
拓跋玉大眼清明而澄澈,認真的道:“你愛過我娘親嗎?”
“我......”燕蒼天臉上的神色驟然凝固,這個問題要他如何作答。
愛嗎?不愛嗎?
心緒百轉千回,這是他的心結。
斜陽落滿天,可惜此時無酒。
拓跋玉大眼微凝,浮現一抹笑意,她隻是想問出這個問題,於是便問了出來,至於答案早已經不再重要,不是嗎。
但她複又歎道:“我知道,這些年來娘親一直都不開心,甚至她與爹爹之間也隻有親情並無感情,其實她心裏愛的人一直都是你,隻是她沒有那個命,等了一生也沒有能夠等到。
那年,她與爹爹被那頭五階雪獒襲擊,爹爹戰死,她也失去了一生的修為,那一年我才三歲,但也在那一年,我失去了雙親。
是的,娘親的心在那一年,就已經死了。
大雪坪是她出生的地方,也是她最後的歸宿。”
拓跋玉聲音清冷,仿佛在說一個無關自己的故事,但是當她再次抬頭,那雙大眼中卻已經蓄滿了淚水:“燕伯父,其實我還想問,她明明與你有著婚約,但為何你卻失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