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白色大衣的俊美年輕人流星踏步地走來,像是一支男裝廣告裏精神飽滿的男模,優雅得醒目,他遞給導購小姐一張紅卡,正麵燙有金色的VIP字樣,這種卡並非有錢就能辦理,而是由商店選出具有代表性的客戶,免費贈送此卡,是一種身份的象征,有人開始猜測年輕人的來頭。
“我替你選的東西,怎麼能隨便讓給別人。”盧顏攬過司徒苗的肩,懲罰般地用力捏了幾下。
司徒苗仰頭看他,“你電話打完了?”
“嗯,隻是一點需要我處理的小事,讓你久等了,站直讓我看看,還沒仔細欣賞你穿這件衣服的樣子。”盧顏寵溺地揉揉她的頭發,秀恩愛全然不顧場合。
他很早就選中了這件連衣裙,一直想帶她來,說來奇怪,他隻要看見適合她的,便想著要統統送給她,到了後來,是覺得所有好的,都該是適合她了。
他眼中化不開的柔情旁人是一目了然,見這來頭不小的年輕人竟對司徒苗溫柔以待,寧多多又恨又妒,雖然自家男友何晨論外貌並不輸給對方多少,但舉手投足的氣質明顯差上大截。
導購小姐將付完賬後打印的憑條和裝好的衣物遞給盧顏,接過這些,盧顏目不斜視地要摟著司徒苗離開這裏。
“苗苗,”何晨喊出聲,他以為高中畢業後他再難和她相見,卻沒想到他們會同在S市,他以為來日方長,總有天他會努力得到她,可不過眨眼間,她的身邊已經有其他人並肩。
司徒苗回過頭,對何晨她說不上討厭,畢竟他們同桌的日子裏還算相處愉快,少年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時,她也曾拿著他的外套給他遞過水瓶,她上課偷看言情小說眼淚朦朧的時候,他也給她放過哨,講解過課上的難題,如果不是之後她被人誤會,遭人排擠,而他害怕寧多多家庭背景,選擇不解釋和袖手旁觀,她或許對何晨算得上有那麼些欣賞。
“有事嗎?”她平靜地問。
她身側的盧顏微笑地注視著何晨,這是出於紳士的禮節,相處這麼久,盧顏的紳士偶爾會代表什麼,司徒苗不可能不清楚,她對他樹立起的警惕哭笑不得。
“沒什麼,希望你過得幸福。”何晨笑著搖頭,隻是笑容有點發苦,他們各自的身邊已有他人,他說什麼都不再重要,這個驚豔了他青春的女生,注定他無法擁有。
“你也是,”司徒苗象征性地寒暄兩下,然後和盧顏一起乘電梯下樓。
寧多多趴在窗口目光牢牢盯著樓下,看盧顏帶司徒苗離去,所乘的車子並非什麼大牌,她嗤笑,“什麼嘛,還以為多有身份,竟開著不入流的車。”已然不在乎剛才何晨對司徒苗表現出的眷戀。
她這種隻看物質的行為讓何晨感到厭惡,但又不敢多說,幹脆離她遠遠的,裝作看風景。
“好了,我知道你們這裏VIP客戶有優先選擇權,所以那條粉色裙子我沒去爭,你把那條白色的給我拿來吧,我買單。”寧多多心情愉悅,說著從包裏拿出信用卡要遞給導購小姐,導購小姐沒有接過,而是鞠躬抱歉地道,“對不起女士,我們剛收到上麵的電話通知,您已經被我們公司拉入黑名單,拒絕和您的合作。”
“什麼意思?”寧多多臉上發黑,隱隱地要克製不住脾氣。
導購小姐繼續溫和地說道:“您剛才得罪的是我們盧董事的兒子,這家店子是盧董事公司旗下的商鋪之一,盧少爺有交代,如果您有任何疑問,可以向我們經理反映,等候經理上報。”
也就是說她連和盧少爺說話的資格都沒有,還得通過別人傳達。
寧多多表情從驚愕變成尷尬,再是胸腔內滿滿的怒火和不甘心,她扭頭把情緒發泄在何晨身上,“還看什麼看,滾開!”
一語戳傷何晨的自尊,他沉默地往前走,稍微恢複平靜的寧多多喊住他,“你回來!”
然而何晨沒有停步,這次真隻剩下她一個人,像隻鬥敗的灰色孔雀。
……
盧顏悶聲不吭地將司徒苗帶回自己的公寓,上樓時,在兩人獨處的電梯裏,電梯光滑的金屬表麵映出盧顏抿唇而凝重的神色,紅色的指示燈數字跳動,司徒苗主動地用手指戳戳他的胳膊,“今天和我說話的是我高中同學。”
“嗯。”盧顏表現出一副完全沒事的模樣,“上次你醉酒,我和他打過照麵。”
醉酒見過,學校還是校外?司徒苗茫然。
“他對你似乎很在意啊,一口一個苗苗。”甚至那晚追出來要送她回宿舍,盧顏說著,電梯在別的樓層停下,然而並沒有人在等電梯,他麵上保持在調侃的微笑,手卻煩躁不停地按關門鍵。
對於他情緒的反常,司徒苗頗為費解,雖然知道可能是之前她和何晨的說話,讓他心生醋意,但司徒苗不認為他是這麼計較的人。
“司徒苗,”盧顏視線盯著別處,頭轉向一邊,月牙白似的耳朵泛起粉紅,“為什麼我沒有早些遇見你?”
“嗯?”
“我發現愛上一個人是件很恐怖的事,你不僅想參與她的未來,你甚至還想要融入她的過去,”盧顏擰眉,思慮半秒後發出一聲低微的歎息,“真想見見你高中時的樣子。”
“可我高中時期隻是一個悶頭不語,毫無人趣味,還被人孤立的小角色啊!”司徒苗搖頭笑道。
“那我更該早點遇見你,讓你的優秀在我麵前一點點盛放,被同學孤立又如何,哪怕全世界要與你為難,我也會站你這邊,與你一起拋棄全世界。”他握住司徒苗的手,十指相扣,電梯的門適時而開,他唇上揚,有種不可一世的霸氣。
那段黑暗無光的青春,在他這句話下似乎不再難堪,好似這些曆經的苦難,隻是為遇到能照亮生命的人,然後不再悲傷,懂得珍惜和感動。
司徒苗凝視他的側顏,將握住他的手再緊緊地握上一分,唯有此人,今生不願路過。
這次到盧顏家給他們開門的不是陳姨,梳妝精致的盧媽一臉喜悅地站在玄關口,看見他們,立即說道:“小顏,你爸爸回來了,呀,苗苗也在,這正熱鬧,快進屋。”
司徒苗禮貌地喊了聲伯母好。
“爸爸回來多久了?”盧顏壓低音量問盧媽。
“剛從英國談完一筆單子,下飛機就直接回家了,還沒兩個小時呢。”盧媽答完,接過盧顏的外套搭在衣帽架上,豎起白蔥的指頭指著盧顏,“你爸最近為公司忙得焦頭爛額,別見麵就和他鬥嘴。”
“知道,知道。”盧顏換上室內的鞋子,直接牽著司徒苗的手進了客廳。
盧媽被氣笑,追著後麵問,“你到底用心聽了沒聽。”
“是盧顏回來了嗎?”豪華的真皮沙發上響起一道低沉而富有威嚴的聲音,手拿文件在認真翻閱的男人抬起頭來,儼然是位英俊的中年男人,麵貌和盧顏有七八分相似,眉目嚴肅,氣勢強大得讓人不敢直視。
這位顯然是盧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