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抬頭:“哦,是你啊,坐吧。身體怎麼樣了?開學很忙也沒有去看你。”
錢銘怡:“已經好多了,謝謝你。”剛剛粗粗瞟了一眼看到了‘品牌戰略’字樣,這些她並不陌生因為有人很喜歡這樣的書。她記得夏末是中文係的,隻是良好的家教沒有讓她多看也不準備問。
夏末聽出她的語氣有些低沉,很是不解:“我不小心看到你偷偷的扔掉藥丸,你知道自己的情況為什麼還要參加?我很好奇。”
錢銘怡苦笑:“果然那次你看到了,喜歡聽故事嗎?”這樣的開頭讓夏末自覺是個悲傷的故事。
錢銘怡看著夏末的手指:“我弟弟也有一雙像你這麼修長的手,從小總愛牽著我到處走,一刻也不放鬆。”她摸摸自己心髒的位置:“我們是雙胞胎,一出生我就被醫師判定心髒發育不完全,雖然他是弟弟但是總是照顧我。”
她嘴角帶著回憶的笑:“我們一起玩耍一起成長,我以為我們應該就這樣一輩子,可惜他死了因為我。從小我任性胡鬧都是他包容我,我要什麼他都送給我,最後我拿了他的心髒,我活下來,他死了。”
她嘴唇顫抖的說著,咬著牙沒有流淚,很堅持的說完這個故事。“我初中住院的時候認識了他,和我一樣是個先天不足的人。我們惺惺相惜,自然而然的在一起,這就是一場災難。我們甜蜜過瘋狂過,我弟弟一直幫我隱瞞著。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後來我才知道,他睡夢中離開了。”
“他爸媽看了他的日記隱瞞了一切,我瘋一樣的折騰自己,折磨所有人。那個雨夜我偷偷跑出醫院,弟弟為了找我出了車禍當場死亡。我爸爸給了我一巴掌,我媽媽哭著告訴我一切。多希望死的人是我,我的激情和靈魂早已經不在,本不該存活。”
夏末合上電腦,收起自己的東西,諷刺的說著:“所以你開始糟蹋自己的身體?你很幸福,我嫉妒你;你很可笑,我不會可憐你。愛你的人把你保護太好了,導致你的任性。我為你弟弟感到不值,我為那個連死亡都不想讓你傷心的男孩不值。”
錢銘怡大聲的吼著:“你知道什麼,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你了解一個不健全的人活著是多麼不容易嗎?你知道我是我愛我弟弟的嗎?你知道當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是多麼美好嗎?你憑什麼這麼說?”有多久了,她好像很久沒哭了。看著滿頭白發的父親,看著不自覺皺紋爬滿額頭的母親,她不敢哭。
夏末沒有安慰,坐下,拿起筆刷刷的寫著。其他人疑惑的看著一個哭的很傷心的女孩,不讚同的看著管自己寫字的夏末,隻是不敢貿然過去。
夏末突然覺得自己無恥出了境界,因為她突然想到一首感人的歌曲。刷刷寫下,用手帕壓著,轉身離開。
錢銘怡哭累了,眼睛脹痛,臉皮發幹,抬頭發現之前坐在對麵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看著桌子上格子樣式的手帕,擦擦眼淚鼻涕,算是毀了。
聽說過夏末很會譜曲寫詞,卻沒想到隻這麼的感人動心。
錢銘怡默念著:“如果我變成回憶,退出了這場生命,留下你錯愕哭泣,我冰冷身體,擁抱不了你,想到我讓深愛的你,人海孤獨旅行,我會恨自己如此狠心。”想起自己弟弟冰冷的相片,想起獨自行走的場景。
“好怕,心跳在夢中不聽話的就停止了;我還能珍惜什麼,如果我連自己的脈搏都難掌握。”摸著自己的心髒,感覺它強壯有力的跳動著。
笑到流淚就是這樣的情況吧,突然意識到活著已經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她承載著另外兩個人的夢想前行。在其他人眼裏她像個瘋子又哭又笑,抬頭投以抱歉的微笑,是那麼輕鬆恬謐。
出了圖書館的大門,夏末心情有複雜。每個人存活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不容易的,各自有各自的苦痛,逃避從來都是懦夫的行為;承受苦難,讓絕望落淚豐富寬廣人生;活著就是活著本身,而不是為外物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