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遠去的小人,夏末看看小拇指,這應該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吧。記得她曾經參加過一個同事的婚禮,一般她是不會去婚宴的,因為禮錢太多。隻是這個同事是唯一一個在知道她困難後出手幫過她的人,當時她才進公司不到四個月,急性殘胃炎開刀沒錢,她借了兩萬,而且每天讓她媽媽煮粥送到醫院。
隻有在困難中才知道那些是至交好友,那些是泛泛之交。她躺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痛苦的一個個打著電話,聽到卻是各種借口和拒絕。那些朋友的拒絕她可以理解,畢竟每個人有自己的家庭,都要生活。她心寒的是自家親人和親戚的態度,明明能幫忙卻殘忍的拒絕。
那場婚禮她從頭哭到尾,因為心裏的歆羨和感動。從新娘的父親將她的手交給新郎開始她眼眶泛紅,到最後的相擁親吻,她已經泣不成聲。同桌的人都被她嚇到,可是她顧忌不了那麼多。也許,當時她是在這個場景做著自己的夢吧。
依稀記得新娘當時哭著說:我和他是大學同學,自然的相遇相知相戀,之後又因為爭吵折磨而分開。離開他的這幾年我傷心過迷茫過,中間也相親過,也談過幾場無疾而終的戀愛。兜兜轉轉,我們又相遇相戀,最後我還是嫁個我18歲那年認識的他。我不知道我們最終的結果是什麼,但是我今天真的很開心,我結婚了,和我愛的人。
不管一段戀愛最終的結果是什麼,都是以‘我愛你’開始,在眼淚和對不起中結束。開花結果,固然是愛情最完美的結局;無疾而終也不需要太過偏激,輕輕安慰一句:哦,原來你不是我的歸宿。
當時的夏末一個人到了這個陌生的城市,壓抑心裏的愛戀,獨自一個人麵對現實的殘酷和折磨。心裏委屈痛苦,她沒有人可以傾訴,也不想傾訴。她不知道別人的婚禮是不是也這樣的感人,隻知道這樣的場景會一直留在她的腦海裏。
夏末抬頭看看有些陰暗的天空,微微笑了。莫強求,莫羨慕,莫渴望,一切順其自然。現在她該考慮的是另外的事情。起身,往矮小的房子裏去。
“你哭有什麼用?小孩養在鎮上不是更好,你帶一個就夠忙了。”說話的是個很福氣的中年男人,額頭飽滿,兩腮有肉,耳垂厚實。這是夏爺爺,確實是個有福氣的男人。
夏奶奶默默在一旁抹眼淚,然後大聲的說:“死老頭子,你知道什麼,整天在外麵亂逛不著家,隻要自己好就可以。他們兩個人要忙店裏的事情,又要帶小孩,我是怕他們忙不過來。”
夏爺爺一臉不耐:“黃珍媽不是離得近嗎,總會幫忙帶帶的?聽國安的意思,店早就轉了,他們就收收租金。”
夏奶奶撇撇嘴:“黃珍她媽在菜市場賣海鮮,哪來那麼多時間?我就說回來做月子,也就不會這樣了,硬是不肯。嫌棄這嫌棄那,以前林鳳從來不會這樣。”
夏爺爺看了一眼坐在樓梯口的女孩,罵道:“扯這些做什麼呢?死老太婆,說要孫子的也是你,這話以後別說了。林鳳在縣城日子好過著呢,別說那些不著邊的話。”
夏爺爺在縣城政府裏看門,所以偶爾也能遇見林鳳,隻是不好意思打招呼。縣城就那麼大,哪家有什麼事情總會聽說。其實如果不是林鳳生了兩個女兒,他還是比較滿意這個媳婦的,懂事,孝順又勤勞。
看到夏爺爺生氣,夏奶奶嘀咕幾句就去後院摘小蔥,準備午飯。夏末笑笑,走下樓,叫了一聲爺爺就搬著椅子坐到前院畫小人去了。
其實夏末很了解這個年代老人對孫子的執著,不管是否已經有孫子,還是渴望孫子。傳宗接代,養兒防老積穀防饑,畢竟是延續幾千年的老思想,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