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自己，靠自己的雙手。”
“好了，你為什麼獨自來這兒？其實，每個周末，不論刮風下雨，我都見過你。”
我沉默著。
她說：“如果不想說，就別說了。”
我放下飲料瓶子。
大家繼續說笑。歡笑聲，總是和這美好的風光，互相襯托著，讓景色也變得歡快起來。他們談論著一位叫做阿幼的女孩的趣事，然後，他們再也不找不到帶來歡樂的笑料，又想到了我。
一個青年問：“你也聊聊吧。和大家一塊，開心開心。”
一個男孩子說：“隨便講個笑話啦，異事見聞啦，隻要能消磨時間，就可以了。”
他們都盯著我。
遮陽傘在風中獵獵響。
我搖頭，“我不會講笑話。我的故事，不能給大家帶來歡樂。”
他們如我所料，沒有什麼興致。繼續聊別的事。像我從沒開口一樣。
我拿起飲料，看著大海，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不久，他們迎著陽光，跑著，跳著，帶著笑聲，離開了，隻留下了安靜的海風。
我站在欄杆旁，望著大海。
那個少女緩緩向我走來：“先生，你的故事還沒說呢？吃了我的東西，想賴皮麼？”
我回頭，看著她滿是期盼的微紅的臉蛋，微微一笑，“當然不，我的故事沒有趣味，也沒人願意聽，更沒人耐心聽完。如今，大家都喜歡聽一些快樂的，有趣的故事。——難道不是嗎？”
她坐下來，四周沒了旁人，空氣也靜了下來。
“我希望，每一個經過的客人，都給我講一個故事。”
“從前，這海邊，住著一個少女，她每天都很快樂。”
她輕輕歎氣。
“因為，人生，對她來說，除了快樂，就是無邊無際的深淵。所以，她隻能快樂起來。”
“——可是，後來她變得很傷心，每天都愁眉苦臉。終於有一天，一個遊客，給她講了一個故事，才讓她又快樂起來。”
她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說出的話卻蘊含著人生的哲理，讓我的心，也觸動了。
“你別看我天天輕鬆自在，你卻看不到，我的心，早被痛苦撕扯得散亂了。”
她說：“其實，我的故事也不都是快樂的。”她沉默片刻，“我從生下來，就沒見過親生爸媽。我從小，雙目失明，什麼都看不見，更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後來父親死了，我又被媽媽遺棄。我覺得我的人生已經完了。可是後來，一個不知名的好人，每年都來看我，並通過他的故事，讓我看到了這個世界的美好。所以我希望，每一個陌生人，都能為我講一個故事。讓我重新認識人生，認識什麼才是有意義的人生。我也希望，我可以把這些故事再告訴別人。——可惜，他今年沒有來。”
“所以，我很失望。”
海風在我們的耳邊吹拂。
回憶開始在我的腦海中如電影片斷般不停閃動，情感就像眼前那大海的波濤一樣不停翻湧，無法再受控製。
情感，舊事，已經深埋在心中多年。
我沉默片刻。
“其實，我也比你好不到哪兒去。”我安慰她，“既然你想聽，改天我會再來。”
我走下了階梯。
她站在平台上，麵朝大海。
我走到長長的堤防的盡頭，回眸，似乎看到了那昨日的場景。